贝儿一愕,倒没有见过酒客主动请酒女离去:“你不要我陪你多会儿?”
“你有家事,哪有心情陪我聊天?”
“但是你付了六千!”
“我说过,那些钱是给你买糖的,你不来,钱还是归你,我没有要你多谢我,也没有别的企图,这是今晚的糖果钱,你快回去陪令尊翁吧!”
贝儿对他不禁另眼相看,这种烟花地,难得有这种好人:“等家父的病安定下来,我一定会好好陪你聊天。”
“很好!现在你先走吧!”姓白的叮咛她:“别忘了叫一部出租车。夜深,一切要小心!”
姓白的每天花五百,足够朱伯每天住医院的开销,姓白的做了朱家的恩人,而贝儿也逐渐被他感化,每晚陪姓白的聊天,然后乘坐由司机驾驶的银影劳斯莱斯,和姓白的一起去探望朱伯。
朱太太看见姓白的,像见了宝,诸般奉承唯恐不及,更恨不得把贝儿送给姓白的做小老婆。
这天,朱太太就当着女儿的面说:“白先生,这些日子,我们朱家用了你不少钱,恐怕我们这一辈子也还不了,所以,我想送贝儿给你!”
“送贝儿给我?”姓白的愕然:“伯母,贝儿是一个人,不是一朵花。”
“送给你做小老婆。一辈子伺候你,报答你的大恩大德,”朱太太坐在丈夫床口咭咭笑:“你不是很喜欢贝儿?”
“阿婶!”,贝儿心里很气,不错,她对姓白的印象很好,日子久了,也有一点感情,但是,她没有想过要嫁给他,尤其是做小老婆。
“伯母,我虽然已经行年三十,尚未娶妻,又怎可以娶小老婆,而且,这样也太委屈贝儿。”
“尚未娶妻!”朱太太欢呼尖叫,把朱伯从睡梦中惊醒:“你就娶我们家贝儿吧!她会做个贤妻良母!”
“可是,我们家……”姓白的面有难色,支吾着说不下去。
“我知道了,你是个富家子,出身名门望族,而我们朱家穷,贝儿又是做CLUB女的,你怕家里反对你和贝儿的婚事,对不对?”
他垂下了头。
“唔!这些事情我明白,你的确有为难之处,”朱太太点一下头:“不过,你一定要告诉我,你是否真的爱贝儿。”
“伯母,我是真心的!”他看了贝儿一眼,连贝儿也看得出他的真切:“等我说服了家人,立刻来迎娶贝儿!”
“很好,我们可以等!”
贝儿真的有点不高兴,她借故离开病房,朱太太和姓白的仍在说,由房间到露台,由高声交谈变耳语。
贝儿并不是痛恨白祖利,因为白祖利向来尊重她,从未向她提过什幺过分要求,大家最多拉拉手,而白祖利甚至不敢强吻她。
她只是恨继母出卖她。
晚上,回会所,她向茱莉诉苦。
“我一向不喜欢你继母,不过这次我相信她是为你好。”茱莉分析说:“白祖利比你大十四岁,但只是因为你太小,出来玩的男人,三十岁已经很年轻,他风度仪表又好,一眼就看出是富家子,他家境富裕,又是个大学毕业生,最好的是他还没有结婚,他那幺爱你,将来一定会正式娶你!”
“他有一千样优点也没有用,我不爱他!”
“你爱浩泉,是不是?浩泉是我的弟弟,他的确是个好孩子,样子又不令人讨厌,但是,他中学毕业,只是个信差,他养你一个人都没有本事,又何况养你全家?”
“我和浩泉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我们感情好,但是我并没有爱过他!”
“你到底爱谁?”
“我谁也不爱,我总觉得,年纪还那幺小,应该专心念书。”
“我知道你喜欢你同学的哥哥——卢占美。”
“我们感情不错,但是,他是个大学生,我是个CLUB女。”
“连你的同学都不知道,他怎会知道?况且,他是个学生,永远不会到这种地方来。”
“我不想再讨论这些事!”贝儿挥一下手:“我但愿爸爸早日康复。”
这天,朱伯的精神突然转好,刚巧朱太太去了买东西,朱伯拉着他女儿的手,缓缓地说:“我一生的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我以为可以供你念大学,找个好女婿,谁知道反而要负累你,我心里很难过,像我这种废物,早就该死了。”
“爸爸,你不要再这样说。”贝儿紧紧抓住父亲的手,她感到鼻骨酸痛,但是,她不让眼泪流下来。“你的病一定会好,等你病好了,你仍然可以回中学教书,而我也可以安心念书。”
“会有那幺一天吗?我看不会了。”朱伯摇一下头,吃力地伸手抚一下女儿的脸:“没希望念大学了,现在,我只有一个愿望,希望你找到一个好归宿。”
“爸爸,我还小,这种事不用急。”
“不能不急,我看,我日子无多了,如果没有人代我照顾你,我死了也不能安心。”朱伯凝视女儿,流出了眼泪:“这些日子,老是生病,我挨够了,也苦够了,况且还累人累己,我真巴不得双脚一伸,一了百了,可是,我放心不下你啊!贝儿,我死了,以后谁来疼你?”
“爸爸!”贝儿再也控制不住,伏在父亲身上哭了起来。
“我看,那位白先生对你很不错,你喜欢他吗?孩子。”
“我整天担心爸爸的病,哪儿有心情去想这些事?”
“如果白先生答应好好照顾你,我就安心了!”朱伯嘴边泛着笑意。
这时候,朱太太推门进来:“咦!你父女俩为什幺都哭了,没事吧?”
“没有什幺。”贝儿连忙用手背擦去眼泪:“阿婶,爸爸今天精神很好!”
“真的呀!”朱太太走到床边,看了看朱伯说:“这就好,贝儿,今晚你看见白先生,告诉他,明天我请他回家吃顿饭,他一定要赏脸啊!”
“请他回家吃饭?”贝儿有点不高兴,因为朱太太每次看见白祖利,就向他推销贝儿,把贝儿视作货物。
“我跟你爸爸说过了,等他精神好一点,就请白先生吃饭,答谢他,他为你爸爸花了不少钱。”
朱伯看着女儿点点头:“是应该好好谢谢白先生。”
星期日,不再上课,朱太太要贝儿陪她上市场,买了许多菜,又是鸡又是鸭,还有海鲜。买菜回家,朱太太就叫贝儿去理发店理发。
“我要帮你烧菜。”只要贝儿不用上学,总是由她烧饭。
“今天你什幺都不要做,只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好好伺候白先生,家里的事,全部由我负责,啊!回来的时候顺便买点水果。”
贝儿像木偶似的任由继母摆布,她洗了头发,穿上白祖利送给她的裙子,高跟鞋,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坐着。
白祖利准时六点钟到来,带了许多礼物,吃的、用的、穿的都有,朱太太高兴得合不拢嘴,先把礼物搬进房间,然后又忙着回厨房弄菜,还不断地说:“贝儿,陪白先生聊天!”
贝儿不知道该说些什幺,老是浑身不自然,因为除了浩泉,她从未带过男孩子回家,尤其是像白祖利这样的富家公子。
“我们家又脏又小又杂,”她终于找到了话题:“你一定没有见过这种豆腐干似的客厅,房间都是木板分隔的。”
“想不想换一间大一点的房子?”
“不!”贝儿连忙说:“我在这儿出生长大,我是怕你坐不惯,太委屈了。”
“能够和你在一起,哪儿都一样。”白祖利想拉贝儿的手,贝儿立刻把手放到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