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秀城也没有太大缺点。不过,我始终认为莹莹不会爱他!”
“今晚你就知道了!”小萱说。
“为什幺?”元健追问小萱:“为什幺你们都说今晚,今晚到底会发生什幺事?”
小萱笑一笑。
“你知道的,你一定知道的!”元健握住她的手臂:“告诉我!”
“对不起!我答应了子莹不能说,他们今晚自然会宣布,耐心等一下吧!”
“他们?谁?”元健莫名其妙打了个寒噤:“莹莹和山秀城?”
“我不知道怎样说,我的手臂……”元健握得她很痛,幸而这时候,甘家的汽车驶进了花园。“甘伯伯和甘伯母来了。”
元健一直心绪不宁,甘先生叫他换套西装吃晚饭。
“为什幺?”他很负气。
“你看饭厅布置得多有气派,气氛又好,法国黄玫瑰,紫烛台,粉红的灯,好罗曼蒂克!”甘医生到处看看,颇为欣赏。
“今晚莹莹会有什幺事?”
“我答应过由她说的,你还是去换套西装!你姑姑为你带了几套新西装来。去吧!孩子!”
元健懒洋洋回楼上,穿了套灰西服,灰领带,和他的心境一样。
由楼上下来便听见莹莹和秀城的笑声,子莹的笑声好甜,但元健觉得好烦、好刺耳,真的不想听进耳里。
莹莹穿条红色长裙,像个新娘,山秀城一套白色西服,配以花领带和袋口巾,他襟上一朵钻石花(像白洋兰)和莹莹晚服胸前的一朵,是同款同质,都是钻石。
吃什幺晚餐如此隆重?
“元健来了!”山秀城首先发现他。
“哥哥,”莹莹脸上有艳光:“我们正在等你呢!”
元健走进充满罗曼蒂克的饭厅:“等我来分身家?”
大家在欢笑!
秀城一手揽住子莹的腰,一手握住她的手:“伯伯,伯母,我正式向子莹求婚,希望你们两位长辈答应我和子莹订婚。”
元健坐立不安,每根神经都拉得很紧。
“我们不反对你们的婚事,”甘医生含笑说:“只要我的宝贝女儿答应你便行了。”
“子莹!”秀城把她拥紧一点。
子莹在他怀中含着笑点头。
大家在鼓掌,元健的头轰的一声,像爆炸了一样。唉!囚犯被宣判了死刑。
秀城拿出一只锦盒,把一只钻石指环拿出来,套在她的手指上,并在子莹的面颊上深深一吻。
元健的心房,被撕裂着、撕裂着,好痛苦、好痛苦,魂飞天外。
大家恭喜秀城和子莹。
“元健,”甘医生轻声在儿子耳边说:“还不赶快恭喜妹妹,未来妹夫?”
“妹夫?”元健差点没晕过去。
“卜!”开香槟声,秀城独自倒了六杯香槟酒。秀城分别向未来岳母、岳丈、小萱和元健敬酒。
元健在发呆,手里拿着酒杯定了眼。秀城碰他的杯:“哥哥,以后要请你多多指教,多多包涵!”
“元健,你做大舅的!应该恭喜妹妹和未来妹夫!”
“是的!恭喜你们!”他几乎碰碎秀城的香槟杯:“恭喜你,妹妹。未来……妹夫!”
元健一饮而尽,头一仰,眼眶的泪都吞回去。
粉红暗灯下,只有山秀城心知肚明,而只有甘太太,一直注视着儿子。
晚餐中,元健就是笑,只有子莹和小萱以为他开心。
秀城知道元健在惨笑,甘太太甚至甘医生也感觉到。
饭后,子莹嚷着跳舞,元健也一样跳,他和小萱跳,也和子莹跳。
一直闹到深夜。
元健一回到卧室,西装也没有脱,倒在床上饮泣。
子莹宣布婚讯,对元健来说,是未日到了。
当他知道子莹是他亲妹妹时,他已受了很重的打击。
但是,他还有个很天真的想法,他和子莹是真的无法结合,但他不介意,不能结成夫妇没关系,只要彼此心中有爱,他心里爱子莹,视她为妻,而子莹心里也有他,他便满足,他并决定终身不娶。
后来被山秀城责备,他又觉得,既然那幺爱莹莹,应该为她牺牲,她有幸福,不就等于他幸福?所以,他没有制止子莹交朋友。为了顺从子莹,他也和别的女孩子来往起来。
爱是奉献,不是占有,但当他听到了子莹和秀城订婚,他受不住了,他不能忍受心爱的人转投他人怀抱。
原来说说伟大很容易,实行起来就困难。何况一年来不断的打击,他实在受不住了!
父母相继去世,姑丈姑母突然变了父母。一直以来,他整颗心都放在莹莹的身上,莹莹不单只是他的表妹,还是情人,将来的终身伴侣。由未来妻子一变而为妹妹,一日之间他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心爱的未来妻子,他十个手指抓住床单,问自己:为了谁而活?为谁而生?既然失去了,他活着还有什幺意义?
他爬起来,满脸泪痕,靠在床上拿出皮包,把莹莹和他合拍的照片拿出来。
看莹莹可爱欢乐的样子,她就是这样调皮,喜欢突然在他后面拥他一把,他用手指摸抚莹莹相中的脸,他不能忘记莹莹坐在他膝上说这说那,咭咭笑的娇俏样子,莹莹躺在他怀里打磕睡……他每次拥抱莹莹就感到很甜蜜温馨。
但从今天起,他已失去了这个权利,因为莹莹已投进别人怀抱,她不久便是山秀城的妻子。
元健绝不恨莹莹,她年少无知,也倒是有点怪秀城,如果他不是用诡计,莹莹不会答应订婚。
刚才秀城吻莹莹一下,他已心如刀割。他们是未婚夫妇,以后还有很多亲热的时候,他的心能被割多少次?他会心碎,他眼前一片灰,眨眼转黑,他绝望了。
他讨厌自己,恨自己,他鄙视自己,身为兄长竟痴爱自己的亲妹,该死!是的,真该死!
那就去死吧!
他走到书桌前,拿本簿子,写了几行字。
他去锁上房门,突然念头一闪,这儿是山秀城的家,无论如何,他不能死在他家。
他不想死后被耻笑。
他行尸似的走到楼下,到花园,进车房,哪辆汽车有车匙便去开那辆……
甘医生发觉妻子辗转反侧。他问:“为什幺还不睡?”
“我睡不着!”
“你极少失眠,有什幺心事?”
“元健!”
“想元健?想什幺?同一间屋子。”
“想他今天的一切!”
“唔!他今天是有点不对劲!”
“不是一点,是很不对劲。他的脸色,比大哥去世时还惨白!”甘太太说着,在床上坐起来。
“他不能接受子莹和秀城订婚!”甘医生也坐起来。
“他很伤心!”
“这也没有办法,他应该面对现实。”
“我直到今天才知道他爱子莹那幺深!”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特别深厚,给他一些时间,过一段日子,他会适应下来。”
“元健很死心眼!”
“对呀!他一直不肯叫我们爸爸妈妈。”
“他除了还不能接受我们,会不会和子莹有关?”
“肯定会!揭开他的身世令他失去子莹,可能这还是他不肯接受我们的主因哩!”
“怎幺办!”
“等,时间对大家都有好处。”
“唉!心事重重睡不着,眼皮又压下来,我要喝杯热咖啡。”
“时候不早了,怎好惊动人家的佣人?”
“不用烦人,下面那层楼有个小酒巴,自己动手煮。”
“我陪你!”
咖啡放在壶内,等着水滚。
“元健就睡那个房间。”甘太太用手指指前面的卧室说。
“已经在做梦了。”
“我不认为他睡得着,”甘太太踱来踱去:“我真想去看看他睡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