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服极了,衣服穿太多,连动作也呆笨,我不明白妈为什幺老要我穿那幺多衣服。”
“怕你冷坏,戴顶帽子。”彩虹到处看看:“我们在那里野餐,好不好?”
“好!那儿清静,风景又好。”乐宾叫司机把东西拿过去,说:“食物太多了,留下一些你自己吃。”
“彩虹铺好台布,司机马上动手拿餐具,乐宾把东西拿过来,说:“你回车上休息吧,这儿没有你的事了。”
“少爷,我要帮忙准备野餐。”司机很坚决。
乐宾生气:“是你和陆小姐野餐?还是我?”
“我把一切做好,便会离去。”
“但是,你在这儿碍手碍脚,我们怎样野餐?怎样安排?与你无关。”
“对不起,少爷,太太吩咐我侍候你的,太太不准少爷动手做任何事。”
“好笑,我又不是废人,我有手有脚,什幺事我不会做?什幺事我不能做?”
“但是太太……”
“好!你回去向太太报到,车我也不要了,我们坐火车回去。”乐宾不明白,最近人人跟他作对,大概母亲不喜欢彩虹,唉!非要回家向母亲讨个公道不可。
司机求援地看着彩虹,彩虹的看法和乐宾是一样的,她陪他出来,是希望他见见阳光,多做运动,于是,她骗走他,“一切由我来做,你回去休息好吗?”
“你做?答应我不让少爷操劳?”
“当然!”
司机放下东西,很高兴的回到车里去。
乐宾沉默着,拿着叉子,有点不开心。
“呆瓜瓜的在那儿干什幺?把食物拿出来呀!”
“你让我做!”乐宾开心得叫起来:“我还以为你像他们,把我当废人看待。”
“你不做,我一个人做,你是少爷,我也是小姐呢!你不做我打你!”
“我做,我乐意做。”乐宾兴奋地拿这拿那。
“刚才我只不过撒个谎,他怎肯走。”
“还是你够聪明,硬拼,真是没有用。”
“慢慢来,忙坏了,伯母可不放过我。”
“别把我当个泡沫,一吹就破,我这幺一忙,胃口开了,看见食物想吃。”乐宾坐下来,把一支鸡腿子放在碟子上递给彩虹。
“你还侍候我呢,呵!伯母知道更心痛。”
“她是穷紧张,我根本没有事。也许有点贫血,先天的,妈说,她怀着我的时候什幺东西都吃不下,当然贫血?!跑步、打球,太阳太猛,我是有点受不了,暂时的,但是,不太用气力的事,我都能做。”乐宾吃猪扒,吃得津津有味。
彩虹想,乐宾应该是一个快乐的人,他不快乐,都是受了母亲的影响,而乐宾除了面色不够红润,一切都不错,蔡太太关着他,居心何在?
母亲爱护儿女,大概都是没理由的。
“彩虹,太阳把你的面颊晒得像苹果,你是个女孩都不用戴帽子,我带了帽子有点像福伯,土里土气,我想把帽子拿下来。”
“好啊!”乐宾戴了顶宽边帽,是有点像下地耕田的福伯,像他那样漂亮的男孩戴这种帽子,实在有点不伦不类,破坏了形象,可是想了一想,蔡太太说过乐宾晒太阳过久会晕倒的,要是他晕倒怎幺办?于是,彩虹连忙说:“不,不要拿下来。”
乐宾皱皱眉:“你和妈都认为我那幺没用。”
“不,不一样的,因为快到中午了,太阳会越来越猛,当然,我知道你受得了,但是,我想替你换顶帽子,你戴帽子挺好看的!”
“去车里换一顶,妈塞了五、六顶帽子在车里。”
“我去拿,挑我喜欢的。”彩虹马上跳起来,怎能令乐宾奔跑劳碌?“替我削苹果行吗?”
“我早有此意。”
彩虹跑得很快,一会,就拿了顶鸭舌帽来,那挺帽白色金边,很有型的,彩虹扔下宽边帽,为乐宾戴上鸭舌帽,她走远一点左右端详,然后拍着手掌:“好看极了,现在不像福伯,像个好俊的骑师。”
“是吗?可惜我看不到自己。”乐宾抚着帽子。
彩虹交给他一面镜,乐宾自己欣赏了一会,脸上透着笑容,他握着彩虹的手说:“只有你一个人才知道我的心意。”
“因为我们是朋友。”
“好朋友?”乐宾用恳求的眼神。
“嗯!好朋友。”
乐宾开心了:“我为你削个梨子。”
“饱了!一个吃不下。”
“一个吃不下,我和你分开吃,每人半个。”
“你吃吧!邱妈妈说,朋友不要分梨吃,会分离的。”
“我们还是好朋友呢!大家都不要吃。”
两个人收拾了东西,便去拍照,大约三点钟左右,彩虹回汽车拿毛巾给乐宾,司机说:“陆小姐,请你帮个忙好不好?”
“不要让你家少爷劳累?他什幺都没有做,只是在拍照,很轻松的。”
“但是,太太要我二时之前带少爷回家,现在已经三点钟了。”
“两点钟赶回家,有事吗?”彩虹不以为然。
“少爷很久没有出门,平时也是和陆小姐散散步,今天十时左右就出门了,就算两点钟回家,起码要四个多钟头,但是现在开车,回到家已六点,太太怎能不担心?”
“你太太的担心是多余的,你看,乐宾不是很好吗?老关着他你不觉得残忍?”
“我承认少爷很好,不过,太太的命令我不能不听。”司机苦求彩虹:“陆小姐,太太会责罚我的,你算是可怜我,帮我一次忙,求你了。”
“好吧!”彩虹呼一口气:“我只是不想你受罚。”
“谢谢。”
彩虹走过去:“乐宾,拍完了没有?”
“当然没有,你坐在那边,我替你拍张照片。”
“最后一张,我要回去了!”
“还早呢!”乐宾又郁郁不乐:“我知道你一定又担心我支持不住,其实,我很好嘛!”
“谁担心你,是我刚才吃多了东西,有点不舒服。”
“那就不要再拍了,马上回家。”
“拍一张相片,我还熬得住,最后一张!”
车到蔡家,蔡太太已在花园的大门口等着,看见儿子没事,吐了一口气,跟着就抱怨:“唉,一去就是大半天,把妈担心死了!”
“如果不是彩虹要回来,我们还要在外面吃过晚餐才回家,妈,我不是婴孩。”乐宾拖着彩虹的手说:“我要送彩虹回家。”
“刚回来又出去?”
“我本来就应该先送彩虹,她肚子不舒服,她怕你担心,坚持要先回来,妈,等会儿回家,我有事情和你商量。”乐宾拖着彩虹便走。
“男孩子没理由一天到晚耽在家里,不上学不工作,多没出息!医生?全世界的医生都只会叫人多休息。我躺在床上躺怕了,我对着房间就生气。明天我回学校见校长,要求复课。”
“你不要唬吓妈,你有病,怎能上课?又是彩虹的意思,是不是?”
“不是,彩虹还不知道我的决定,但是明天会和她一起上课,我还要接她下课。”
“不行,妈什幺都可以依你,这件事却不行,你身体有病,你没有精神上课。”
“我今天去旅行,一去六、七个钟头,不单一点事也没有,而且精神和心情都很好。”乐宾举起两条手臂:“你看,我像是有病吗?”
“乐宾,你听妈说……”母子一直争论到晚上,一个要上学,一个不答应,蔡太太知道扭不过乐宾,儿子一向倔强:“假如我是你,我不会赶着上学,反正你已办妥停学半年的手续,这半年你根本不用上课,那,何不好好利用这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