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盛大舞会都不让我去。”蝴蝶扁扁嘴,想哭:“爹妈真是好偏心,谁都有权出席,只剩下我。”“我只是猜想,没证据前,我不敢作实。”“哪儿去找证据?请私家侦探?”“不必如此花本吧?”“到底怎样?”蝴蝶顿足发脾气:“吞吞吐吐,坦白说出来嘛。”“那天你不要出去,守住他们,不就什幺都明白了吗?”“但是,妈咪叫我一早去别墅。”“你要装得开开心心地出去,其实只是来我家。适当的时候回去,她们防不胜防,马上真相大白。别哭呀!兵来将挡,一个人是臭皮匠,两个人就是诸葛亮,有什幺大不了的……”
星期六,蝴蝶偷偷溜回家,连前门都不敢走,前门经过警卫室,他一嚷,全屋的人都会知道三小姐回来了。
她走后门,还要小心别碰到管家和常到厅房工作的近身、打杂佣人,她从来未试过这样鬼鬼祟祟。
由楼下蹑足到楼上,爹妈的套房和松柏的房间都关上门,刚巧有个佣人由玫瑰的房间出来,蝴蝶轻快地把身一闪,女佣只是掩上门,她看着女佣下楼,便走到玫瑰房间前,顿一顿,还是轻轻推开门。里面静无一人,但床上放了条紫色长披巾,床口一双紫色缎质高跟鞋,鞋头有钻石花。化妆台上,也放了一套紫水晶镶白碎钻的单串项链,还有同一款式的手镯和耳环。
哗!戴钻石,那幺隆重,到大姑妈家吃饭要戴全套手饰吗?虽然这些小巧钻饰才值十几万,但平常日子,陆华昌不喜欢子女穿金带银,最多一只名牌表、一条项链、一条金手链。
玫瑰由里面出来,她已穿上了一袭晚礼服,刚才她原来在更衣室。她的晚装是一件漂亮的舞衣:一字膊、贴胸收腰,裙袂又长又阔,用七彩郁金香图案雪纺料子做成。“哗!二姐,你的衣服好漂亮啊!”“你什幺时候进来的?”玫瑰一面看蝴蝶,一面把一条紫色阔身缎条扣在腰上,然后走到长身镜前旋了一个圈,裙子散开来,像满天云彩。“好美好美!”蝴蝶拍手掌:“二姐,你是不是去参加舞会?”
玫瑰好象没听见,坐在化妆桌前梳头发,把两朵紫色的人造花插在鬓边。
蝴蝶一步步地走过去,看得人了神,看见玫瑰在打粉底扑粉。“二姐,你平时出街不化妆的。”“也只不过搽一点点,清清地,又没把颜色涂上去。”
也是真话,只是淡妆,眼影彩也没有涂。蝴蝶问:“二姐,你涂香水?”“香水不涂,也会自己发散的。”她已经开始戴首饰,蝴蝶提出帮忙,她也没有反对,她今天的心情显然特别好。
“二姐,今天你不单只舞衣漂亮,人也像仙女下凡。”“谢谢。”她穿上高跟鞋,在镜前拨头发,拉好腰带。蝴蝶没撒谎,玫瑰今天从头到脚都明艳、贵气,十足像欧洲宫廷的贵女。
蝴蝶喜欢她的裙子,她一摆腰、一转身,裙飘然而舞,准把男孩子迷死。
她一向喜欢穿红,今晚真叫人一新耳目。“二姐,你和爹妈去参加舞会?”蝴蝶就是要弄清楚,平时到大姑母家吃饭她不稀罕,但有盛宴,她是家中一份子,没理由弃下她。玫瑰拉下头花,她似乎对发型不满意,正在镜子前照来照去,说:“妈咪怎样跟你说?”“她说大姑母请吃三头鲍鱼,但上次大姑母来我们家,打了我一个巴掌,妈咪怕我尴尬,又知道我向来不喜欢去大姑母家,便告诉大姑母我有同学生日,我可以不用出席。”“妈咪的话你也不信?”“但你不像去吃顿饭,你打扮得这幺漂亮,化妆。涂香水、又穿舞衣,你像去参加盛大的餐舞会。”蝴蝶追追逐逐,走到玫瑰的面前。“你知道不可能在我这几套到什幺口风。”玫瑰一面刷头发,一面往里走,留下蝴蝶一个人在房间。
蝴蝶没趣地站了一会,看样子玫瑰留在浴室不准备出来。
蝴蝶离开玫瑰的房间,经过松柏的卧室,她停了下来,在想:平时松柏到大姑母家,都穿得很轻便,除非大姑母生辰大宴客,他才会穿全套西装,只要看松柏穿什幺衣服就知道他们四口子今晚去哪儿。她敲敲门便进去,见到松柏穿件大浴袍,大概是刚洗完澡。
蝴蝶四处张望,衣架上一套毕挺的黑西服,竟然是“踢死兔”呢!
“哥哥,你今晚就穿这套晚礼服?”
松柏点了点头,倒在床上仍不大想动。“我还没有见你穿过这样隆重的晚服。”蝴蝶已是疑幻重重。“蚂咪硬要为我订做,穿‘踢死兔’真的很拘束,除了婚宴,任何场合我都不想穿着,又是腹带又是紧背心,还有领结、襟花,多烦人。”“你穿起来应像个新郎,你们今晚到底去哪儿?”“你不知道吗?”松柏意外,由床上坐起来。“我知道。”蝴蝶反应快,说谎也快,转变得连她自己都不相信,以前总是天真无邪、坦白。她说:“你们去参加餐舞会。我是问你,舞会在大姑母家开呢?还是大酒店?”
“大姑母家地方不适用,本来预算在香港会议展览中心,那儿地方大又堂皇,但要十一月底它才启用,只好仍选丽晶酒店。”“丽晶酒店已经很华丽了。”蝴蝶心里不舒服,她在那儿吃过饭,喝过茶,就是没有参加过舞会,为什幺一家四口只留下她:“大姑母真阔气,普通日子也在那儿请客。”“你真是大头虾,记不住妈咪的话:不是大姑母请客,她带我们去参加一个慈善餐舞会,她虽然买了一桌子餐券,但听说今晚我们会坐主家席。”松柏侧着头,想不通:“妈咪说你因为早约好同学开大食会不能一起去。我怕烦,也不肯去,但妈咪一定要我去,说是做玫瑰的舞伴。你怎会仍在家?”“我是回来拿交换礼物的……”说完便箭一般的飞出去,松柏仍然是莫名其妙,总觉得小妹妹最近有点怪。
蝴蝶站在外面,气呼呼,又怒又伤心,觉得很失落。想去找陆太太,但她始终害怕陆华昌,不敢进父母的房间。
后来看见陆华昌也穿了晚礼服由房门出来到楼下,并且进了图书室。他喜欢穿着好了在那儿看书等候妻女出门。
蝴蝶进母亲房间就说:“妈咪,你撒谎!你骗我。你偏心……”“蝴蝶,你今天早上不是已经去了别墅?你抛下朋友、同学回来干什幺?”陆太太看见小女儿便皱眉头。
蝴蝶没去听,继续发脾气嚷叫:“你为什幺骗我说去大姑母家吃饭,其实你们去参加慈善餐舞会!”“谁告诉你,我们参加慈善餐舞会?”陆太太更头痛了。“不是吗?那是事实,”蝴蝶吸着气,快要哭出来了:“你不用再骗我,我什幺都知道……”“别这样,你从来不会这样冲动,你向妈咪发这幺大的脾气?”陆太太抓住小女儿的手:“你知道妈从来都不骗你,但有时候,说真话也不容易,我只是不想伤害你,出发点都是为你好,你明白吗?”
“我宁愿受伤害,我不要你骗我,你骗我表示你不疼我。”
“我怎会不疼你?你是我最宝贝的女儿。”陆太太把蝴蝶紧抱在怀里:“好吧!我告诉你,今晚大姑母带我们去参加一个慈善餐舞会,大姑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