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仍是满脸怀疑。“那干嘛要三天两头往百雀楼跑?连我亲自邀请你吃饭,你都忘得一干二净,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贪她的姿色。”
“那天是因为有古承休的消息,我才会匆匆赶去的,瞧你把我说得好像很没品一样,谁也不挑。”他哭丧着脸抱怨。
“我几次瞧你跟她亲亲密密,说你们之间没事鬼才相信。还有啊,那个何姑娘,你是故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救她是不是?”她醋劲大发,就是咬定他出轨。
冯即安大拍额头。“如果我真的对牡丹有心,我如今还站在这儿干什么?说到何姑娘,那天的情形琼玉姑娘也说了,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的看着人被那些登徒子拉走?”
“那也得由我来救,要你多事。”
“你当时在睡觉,难不成你要从梦里头扑出来救人吗?”他心里简直呕死了,这场争辩简直无聊透顶。
每一番话都合情合理,显然她是接受了,但口里还是忍不住哼道:“你就不会叫我吗?”
“叫你,叫你!我的天呀!你睡得跟死猪一样,来得及吗?”他被气得欲振乏力。
看到他一脸的无辜,梁红豆心软了。她突然狠狠跺脚,大发娇嗔:“这全都是你的错!谁叫你什么都不说,我会误会你、打你骂你也是你自找的!”
“我的错!”最后一句话把他搞火了。他早知道她生性好辩,说话又爱强辞夺理,见面的第一天,他不就被她弄得七荤八素的吗?但是无论如何,他还是忍不下这口气。
“你这是什么话?!我跟你没婚没聘,你管这么多干什么?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吃定我、管定我是不是?作梦,要不是我好心接了绣球,看谁敢娶你!”
“你说什么?”她举拳就打。“说到绣球,你有接吗?你接了绣球又扔给别人,你好聪明,接了绣球又把球拉成线条,似接非接,这表示你可以随时不认帐是不是?我就知道,男人不是好东西!尤其是你!尤其是你!”
冯即安躲开她的拳头,哇哇大叫:“一派胡言!你们女人说话全是鬼扯!不负责任!”
“我难道说错了?”她停下脚步。“你也看到了,那个樊多金是最后一个接到绣球……”
“他接的是彩带,不是绣球!”提到樊多金,冯即安不知怎么的妒心大起,说话更大声。
“我他妈的管他接的是带子还是绣球!你……你毫不在意的把东西扔下来,根本就不在乎我,既然如此,我就是嫁了他,别人也没话说!”她气急败坏,连粗话也吼出来,两行泪又淌了出来,扭腰恨恨的走了。
冯即安当然不肯就此罢休,他捉住了她,一点儿也不把她的怒气放在眼里。
“站住!”
“不要!”
“站住!”
他的吼声显然吓住她了,但是更令人错愕的是他深邃凝重的眼神。梁红豆从没看过他这么认真的神情,即便是方才硬抱着她说真心话时,他的神情也是戏谑的,玩笑的。
“你……”
“嘘。”他点住了她的唇。
两人四目交缠,突然间,厨房外码头间幽幽水流,轻轻风吹,什么声音都不见了。
“你嫁了他别人是没话说,甚至我也无话可说。可是你呢,甘心委屈嫁他也没关系?”他低声问道。
梁红豆睁大双眼,他的气息像云一般柔柔的飘过来,她傻傻的望着他,呆滞的摇头。
“我……我只是气话,我宁愿当一辈子寡妇,也不嫁那种人。”
“嘘,你口口声声要当寡妇,岂不咒我短命。”
说罢,他点头笑了,梁红豆眼前那些飘浮的云降了下来,凝成一朵最美丽的蝶花。她闭上眼睛,任冯即安翩然地、温柔地将那蝶花映印在她唇上。
“不管我在你面前表现得多浪荡不拘,不管我伤你几次心,不管我气你多少回,你从来都没有放弃过我是不是?”久久之后,他移开了她,手指仍那般温柔的、痒痒的摩挲着她的脸颊。
慢慢的,梁红豆神智清醒了,慢慢的,脸色羞红的她浮起一个灿烂的笑靥。
“不管花牡丹姿色多美、多会说话,不管那何姑娘多会唱歌,不管你还会遇到多少比我斯文有礼的女人,你都是喜欢我的,是不是?”她也软软的问。
冯即安揽她入怀,惊觉自己眼角竟湿了,他为自己的浪漫过头大笑出声。
“要不是你处处逼我,我也不会这么顽固的不肯点头。”随即又一叹。“其实我早该知道,你的顽固跟我是天生一对。”
梁红豆没有开口,她闭上眼睛,任他说去,她懒得跟他辩,这一刻她心里是幸福的。
“怎么不说话?”突然没听到她的声音,冯即安有些不习惯。
拥有这个男人的真心,是过去几年梦寐以求的,而今她做到了,她陶醉的摇头,不想告诉这个男人,她是快乐得说不出话来。
☆ ☆ ☆
门外传来重物落地的声响,接着竹帘应声断裂,以刘文和江磊为首,后头跟着几个伙计全滚进厨房,横的竖的直的歪的栽成一团。
梁红豆先是脸一红,随即竖起眉毛,挣开冯即安,自架上取了一双她平日调理菜肴的筷子,一夹夹起江磊的耳朵。
“抛绣球的事我还没找你们算帐,你们倒全送上门来!”前一分钟前的温柔娇媚全没了,她横眉竖眼的说。
“那是刘当家的主意,又不是我!”江磊大呼冤枉。“我还帮你把人拐来了呢,没功劳也有苦劳吧?”
看众人的目光随着江磊的指控全指到自己身上,刘文狠狠瞪了这群临阵脱逃的家伙一眼,才徐徐转向梁红豆:“我说女儿呀……”
“怎么样?”她挑衅的问。
“你现在很忙,我先走了。”刘文小声说完,以最快的速度朝外溜了,其他人也跟着一哄而散。
“你!你们!”她猛跺脚,听到后头的冯即安低沉的笑声。
“你笑什么?”她嘟嘴,不高兴的说。
冯即安一口气把她抱得紧紧的。“你真是的,在我面前,也不学温柔些。”
“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嘛,你……你要不喜欢,那就算了。”被他这么一说,梁红豆突然羞惭不已,整个人急得想哭。
“我知道……”他亲腻的在她粉腮旁磨了磨,一面忍着笑开口:“天地良心,我可没说你这样不好,别嘟嘴了,我早习惯你这样了,你真在我面前矫揉造作,我才觉得奇怪呢。”
“你这坏人……”她憋着气,脸蛋通红的捏了他一下,最后不情愿的笑了出来。
☆ ☆ ☆
见到两人和好,大伙儿全松了一口气。加上阜雨楼难得休馆,江磊和杨琼玉也趁此时把远在关外的杨老爹接来,在众人的见证下,简单又隆重的办了婚事。
不晓得是不是刘文装得太凶了,那樊多金真的没敢带人来生事,甚至连阜雨楼的地盘都没见他带人出现过。
梁红豆和冯即安这小俩口,虽然大部分时间他们相处的情形都跟过去没两样,好的时候很好,拌起来嘴仍是横眉竖眉的不相让,甚至在厨房里,也能拎着青菜萝卜就你来我往的过招起来;可是旁人都看得出,他们之间,根本容不下半粒沙子。
可今天偏偏就有个不识相的家伙,任江磊在外头怎么拉怎么劝,硬要闯进厨房来。
“别说我没警告你。”江磊在她身后喊。
“嗳,你真烦呀,我不过找她句话,又不是拉她去见官。”温喜绫不耐烦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