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那个什么什么风的,不是你们设计师吗?”
世界上可能有千百万个“什么什么风”,但工作室里绝对只有一个风,而那的风如果她没记错,应该是那名半途出家的小监工,而不是什么大设计师才对。
有什么事情是她所不知道的吗?
她狐疑的继续方才打手机的动作,电话无人响应,看来她得亲自出门才行。
“倩倩,倩倩……”她喊来了总店的人。“我有事出去一下,这里就先交给你。”
“好,江姐,那……你手上的图是不是要给我?”
“喔,拿去吧。”她交给她,不忘交代赫威风的指令。
“江姐,有件事,我……我不知道该不该讲?”倩倩嗫嚅着。
“什么事?”通常会问这种话的,只有一种下场,那就是讲。
“呃……前几天我和朋友去一家新开的PUB……就是以前的‘未来’。”
“未来?不是暂停营业吗?又重新开张啦?”不能怪江净不大惊小怪,这一两年来,起起落落的餐馆太多,而未来早在一年前就已开始呈现半歇业状态,虽然断断续续的改型过两三次,却仍迷不掉关门大吉的厄运。
“它前几天又开了。”
“怎样,他们这次改卖什么,生意好不好?”虽然能预见未来的下场,但总还是同行。
“他们生意还不错,而且重新翻修过。”倩倩顿了顿,还是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江姐,他们的风格和我们的好象喔。”
“喔,八成又是那个设计师到过我们总店,偷偷地又取经了吧,别见怪不怪了。”
“我不是说总店。江姐,我是说复兴店,我们现在在的这一家。”
不会吧,江净很快的环视了一下。改建的工程一直没有对外公开,是不至于到滴水不漏的严谨,但也不可能夸张到可以让同行抢先一步啊……尤其是“凛工作室”的风格,绝非其它同业可以并驾其驱的。除非……看来,她是非得出门一趟了。
第十章
要先去哪里?“未来”吗?照倩倩详细的描述,对于“风格相近”的说法,着实是无庸置疑了。那去山上找赫威风好了,毕竟那是他妹的工作室,再说他应该和这整作事脱不了什么干系。可是……她这样贸然前去,不就等于不信任他及凛凛姐了吗?但事情总得有个“解释”吧,她偏了偏头,决定先上工作室探探虚实,或许就能探出个“解释”也说不定。
都说是“探”,自然是不用啥通报,她微笑的对工作室里的每个人,不动声色的闪到了凛凛办公室的门口。
“……还有这个……”夹杂着金属碰撞的叮叮声。“江净八成会气炸了。”
说话的声音是凛凛。“你真打算不告诉她?”
江净凝神以待的倾听另一个声音的出现。
“你说的,她知道一定曾气死。”
料事如神。说话的是个男人,赫威风是也。
“她总是会发现的,不是吗?”赫凛凛的口气似乎在担心什么。
“她不曾发现的。”
“为什么?”
“你别忘了我只是一个‘工地主任’,能有什么‘能耐’去设计一家餐馆。”
表面上他安抚着凛凛,实地里,唉--
他看着散在制图桌上的图片,那是凛凛请她底下最信任的伙伴,潜伏在“未来”一个月的成果。不论是照片、速写、菜单,甚至实品,几乎是以整个疯狗为创作雏型的加以改变,要谈上抄袭嘛,倒是可以避开这么强烈的字眼。只是不管如何,总是令人扼腕。尤其是他们特地选在疯狗分店重新开幕的前一个礼拜对外营业,分明是要江净吃鳌。偏偏请她吃鳌的人,又全都是她一厢情愿以为“推心置腹”的好友,唉!那种被亲密爱人从背后捅一刀的滋味,比哑巴吃黄莲是更有苦难言几千几万倍呀!
“她的个性我恨了解,只要别让她知道,或许就没有想象中的棘手。”
赫凛凛耸耸肩,试着安慰彼此的说:“要是你不把图给他们,至少今天……”
话隔了一道墙,便全都变质走样。
忽地,江净再也受不了这种在背地里打探的煎熬,她剌剌地开了门。三人的震惊程度在一刹那间旗鼓相当,但僵持局面不过三秒,胜负即便分晓。
引信是桌上的图片,爆发的是面无血色的江净。
“赫威风,你……你好样的!”
就说嘛,他的监工能力简直驾凌了设计师的水准,难怪工作室的人从头至尾不露面,赫大设计师都已“屈就”现场做监工了,她江净应该蒙主宠幸的感激涕零了,不是吗?
是个头!她翻取图片,别的不说,光是BAR的设计,就嗅出浓烈的“赫氏风格”,至于其它虽没BAR来得抢目,总也是延续其主题。不是她风度差,见不得人家好,做生意嘛,也不是光靠装潢就能大发利市,更何况,他的设计特色是保持其精髓,但从各角度看来,却没有任何复制之虞。这是他的能耐,也是他的生财工具,挡人财路,这款有失厚道的事她是不会做的。既然她如此的“通情达理”,是不是就不该生气……谁说的,她就是气!
气什么?气他的背叛。
背叛?难道他们的合约里有注明什么条例不成……还合约咧,她和他之间还需要“合约”这种鬼东西才能达到共识吗?她就这么不值得他信任,以至于他要“打死不承认”他是工作室的首席设计师?以至于他要“偷天换日”的接下另一个case……难怪他有两三个礼拜不见人……哼!原来他是到另一个场子去了。或许她对他还不到掏心掏肺的生死相许,但她一直都是相信他的,也愿意相信他对她是真心诚意的,而如今看来,她和他的共识显然有段极大的落差。
“你……你真是好样的!”她实在想不出第二句话来表达她内心的痛。
“我怎么好样的?”知江净如他者,绝对明白她心里正在想什么。
“你还好意思问我,你想两边跑、两头赚,那是你高杆、你超人,你想怎么设计、怎么运筹帷幄,也都是你的自由;但,赫大设计师,盗亦有盗……”她指着桌上本是她订的那组餐具。“这种作法,未免太不入流。”
“不入流的事还多着呢。”果真让他给料中。她心里所想的和事实完全是两码子。
将错就错吧!大不了她火大几天,他再好好去说。
瞧他这么大言不惭的无所谓,更是让她一把火的窜烧着她的四肢、她的脑袋和她的心。
“你……好!道不同不相为谋,赫威风,我们到此划清界线吧。”几乎是忍着痛,一字一句从牙缝里迸出来的。
在一旁的凛凛眼看苗头不对,急忙的开口:“江净,有话好说……”
“我和她没什么好说的。”赫威风不领情的接了凛凛的话,举步走到江净跟前。
“不是要划清界线吗?那你现在可以走啦。”
“我……你……”他不解释吗?至少要辩白一下下吧,这种任性负气的回答算什么。
“走啊,别再待在这儿,让人看了心烦。”他看也没看她的,踱至另一边。
走就走,她江净这么点骨气还有,只是本在心里隐隐抽动的疼痛,却已蔓延全身,她必须握紧拳头,必须咬牙切齿,必须微扬着脸,才不会让眼眶里的泪水因忍不住痛而落了下来。
“哥,你在干嘛?”一阵摔门声后,凛凛不解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