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想起什么似的轻敲桌面。
“想起来了吧,那晚上就这么说定了哟!”
想起什么呀,游霁月早就把这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要不是她提醒,他真的是忘得一干二净,不过,他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拿起话筒,拨了一组号码,没人接。他看看表,没道理,平常这个时候应该还在啊!他不愿枯坐等候,拿起外套,拍拍唐吟吟的手背。
“我送你回家。”
她顺从起身,顺势地挽着他,象个依人小鸟。
“晚上你几点来接我?”
“不一定,到时候再打电话给你,如果我忙,你就别等了。”他不着痕迹地撇开她。
“什么,那......那......”
“没办法,恰恰过年了嘛,公司上下想一次忙个够,我总不能游手好闲地荒废公事吧?好了,走啦,我先送你回家,到时候再说......”
把万分不情愿的唐吟吟送回家之后,他飞车驶向花坊,希望能拦截成功。当他抵达目的地时,只见铁门深锁,那辆载货的小发财车停在门口,连手推车都在,那也就是说,他们已经回来,而且也下班了。他拨了电话回公司,秘书说没有任何留言......可能她才刚走吧?他预估着温暖到家的时间,耐心地等候手机响起。
三十分钟过去,一个小时过去,他回到家也快一个半小时,家里电话没响,他确定手机是开着的,于是下意识地,他直盯着小黑盒看......突然,终于响了,他慌忙地接起电话,是公司部门经理,不是她。他又打了通电话回公司,秘书早已下班,没有任何人留话。
温暖,去了哪里?
八成跟上回一样,下了班后太疲倦就倒头便睡,等想起来时,他已经从她妈妈口中得知她平安在家的消息。当然,他不是那么明目张胆的,还是先绕着温煦身上迂回地问问题,她妈妈知道他这个人,也知道温暖常和哥哥一同出去,便是和他吃饭,末了,还客气地招呼他有空来家里坐,完全没任何戒心。仗着这点,他这次又拨了温暖家的电话,可是接电话的人居然是温煦,这下可得硬着头皮了。
“温煦,是我。”
“难得你今天这么早,公司的事忙完了?”
“差不多,呃,昶扬有没有跟你提了?”
没办法,只好先借用一下唐吟吟。
“哦,那个唐什么......”
“唐吟吟。”
“有,有,听他说还不错,颇有大将之风,怎么,你的新欢?”温煦戏谑着。
“别净说些荤的,是个老朋友。”
“哪个不是你的老朋友?就没见过你这么热心过!听昶扬说是个尤物哟,漂亮妹妹,哪天一起吃吃饭吧!”
“要吃饭哪,就今天吧,她刚好约我呢。”他接着温煦的话,也好,今晚当着面说清楚。“顺便把温暖带来吧,人多热闹些。”
“别把我们小暖带坏了,这种场合,小孩不宜。”
“什么场合,都说了是朋友嘛。好了,就这么说定,别忘了带温暖来。”瞧!这一语双关的哩。
结果,当他欢天喜地地到达目的地后,哪里有温暖的影子。
“咦?人呢?”温煦挥开他,往身后探了探。
“怎么,丑媳妇怕见公婆,女主角哩?”
“没来。”
“哈!温煦你没眼福。”徐昶扬挤眉弄眼地说。
“那个WARM怎么没来?”他入位坐妥后问温煦。
“哦,她打电话跟我妈说今天会晚点回家。”
“你没告诉她,我要请吃饭?”
“喂,她是在你打来之前打的,我怎么跟她说?”
这么说来,温暖在外面好一段时间了,怎么都没打电话给他,在搞什么?
“有没有说去哪?”他实在沉不住气了。
“同学聚会吧,怎么,找她有事?”温煦又开始了。
“没,只是要问她有关花坊的事。”
“不会,晚点再打电话也无妨。”
★ ★ ★
结果这顿饭吃得他食不知味的。用餐当中虽有几通电话打来,但都不是她,却总隐隐感觉温暖正不安地呼唤他。
草草地结束饭局,温煦和徐昶扬一直以为他是要急着回“温柔乡”,很美意地不再逗留去取车时,他叫住温煦。
“好久没到你家了,那天打电话找你,你妈还记得我,真是--”
“我妈当然记得你。”
“哦?”
“你还记得送给小暖一把种子吗?”温煦不待他回复记忆,便迳自说下去:“我们家那个宝贝,竟然在种子发芽后,要我爸钉了个木片在芽旁边,她在上头用油漆写着--游霁月的茉莉。我妈一看笑弯了腰,还叮咛她在游霁月后头加了大哥二字,免得到时候你来看到了,笑她没家教、没礼貌。有她这惊人之举,你说,我妈怎么会不记得你。”
“那花呢?”他不想中断这个话题。
“花?哦,你说那茉莉花啊,不就种在我家院子,一大坨的,每年开花是挺不赖的。”
“什么时候开花?”
“啊?”温煦不晓得他对园艺还有这么点兴趣。“我怎么会晓得!那是温暖辖区,我不管这个的,你要真那么有兴趣想验收成果,问小暖去吧。不然上我家走一趟也可以,反正你也好久没到我家了。”温煦随口提。
“好!现在就走。”他催着温煦。
“现在?”温煦满头雾水。“哎,霁月呀,有没有搞错?月黑风高的去哪看花,而且小暖也不晓得回来没,我可先告诉你,那些花花草草在我眼里可全是一个样,别指望我--”
“好啦!又不是要你干嘛,走啦!好象快下雨了。”
此时远处几声闷雷响起,温煦又拗不过他,只好依言行事。
雨在抵达温家后一秒便哗地下来。
温承远已退休好些年,正待在客厅看电视,见儿子昔日的同窗来访,很热情地表现长者风范。而温母呢,则是从厨房端出茶点、水果后端详着他,说是温煦也不事先打个电话来,家里什么好招待的这类客套话。他被这么一客气,反倒觉得自己似乎冲动了些。
外面雨势甚大,哗哗地打得院子里劈里啪啦此起彼落地响,而这院子的主人呢?
“雨下这么大,小暖也不知道有没有带伞?”看着窗外,温母喃喃自语。
“小暖还没回来?!”温煦抬起身子往外瞧,都几点了,上回同学会搞到十一点时,就告诉过她,以后超过九点一定要先打个电话,我就会去载她。“打过电话没?”
“没,可能忘了。”温母担心地又看了看窗外。
后来温煦说会等温暖门,这两老才放心地回内室,客厅里只剩下温煦和他及哗啦作响的电视。
雨仍下个不停。
“温煦,从你家到公车站远不远?”
“还要从巷子口转出去点,十分钟左右吧,干嘛?”
“去接温暖啊!”他说。
“不用吧,她晓得自己走回来的。”
“雨这么大,走回来早就全身湿透了。”
这温煦平常护妹护得凶,怎么在这节骨眼,竟没一丝毫的紧张。
“她会躲雨的,再说搞不好被人家送回来也不一定,你干嘛在站牌等?”
“谁会送她回来?!”他又开始自律神经失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