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子嘉这才安心地吁出一口气。
“我……我一直……害怕你……你会改……改嫁……给别……别人了。”
“怎么可能呢?”紫瑚笑道,“我想,有一件小事也许该让你知道比较好。”说着,她羞赧地瞥了他一眼。“你知道为什么敏妹妹一定要我跟着你吗?”
傅子嘉困惑地眨眨眼。“不……不是她……”
“不是!”紫瑚垂眸注视着他们交握的手。“是因为我和敏妹妹同时喜欢上你,虽然我并不想让敏妹妹知道,但是,我想她一开始就明白了。”
傅子嘉惊讶地张大了眼。“你……你也……”
“是啊!否则敏妹妹也不会这么坚持非要我跟着你不可,我也不可能这么心甘情愿地作你的妾。”
“但……但是你……你从来……没有……”
紫瑚轻叹。“我原本是打算找个适当机会告诉你我是天狐之后,再一并告诉你的,却没想到……”
一想到当年的情形,傅子嘉就觉得羞愧难当。“对……对不起……我那时……”
“我明白,”紫瑚掩住他的口。“你只是一时被吓到了,对吧?虽然当时我很生气,但事后想想,那也是人之常情,怪不得你。不过,那时候我也很担心产下孩子之后,我自己本身不晓得会变成如何,所以才决定要在生产完再回去找你,结果……”她无奈地苦笑。“我真的回归狐狸原形了!”
傅子嘉紧了紧交握的手。“不……不要……再生了。”
紫瑚又笑了。“不!我还要多生几个,不过,下回有人会帮我了。其实,天狐一族的生育能力并不好,所以,至今都无法让天狐一族繁荣起来。因此,像我这种生育力很好的女天狐,就是族里最宝贵的珍品了,只要我愿意生,那些无法生育的女天狐就会把道行分给我。所以,你尽管放心好了,没有问题的。”
“你的……生育力……很好?”
“是啊!你看,我们成亲不到一年我就有了身孕,这在我们族里简直可以算是异数了,其它女天狐大部分都要过个十年以上才会怀孕呢!再加上我一胎就生了两个,对野狐狸来说,这可能不算什么,然而,对于天狐来讲,这可说是异数中的异数喔!”
“那……”傅子嘉眨了眨眼。“我就……就要……努力……做人了?”
紫瑚脸一红,轻眸一声。“你呀!就喜欢喝酒、做人!”
傅子嘉眼神温柔的看着她。“我……我爱你……紫瑚。”
紫瑚柔柔一笑。“我也爱你,夫君。”
傅子嘉扯了扯他们交握的双手,于是,紫瑚的脸更红了,却依然顺从地缓缓俯下螓首,用她的樱唇滋润他干裂的唇瓣、用她的柔情抚慰他疲惫干枯的心灵。
突然……
“我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进去?”
“我也不知道,等爹做完人吧!”
“做人?”
“是啊!你没听到刚刚爹说的,以后他要努力做人了?”
“可是……爹伤得这么重,连多说两句话就会喘个半死,他还有精力做人吗?”
“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这是……不晓得谁说的,反正男人就是这样,管他是不是快要死了,先做人再说!”
“可是娘……”
“安啦、安啦!你没听娘说吗?就算爹真的呜呼哀哉了,她也会等他转世投胎,再去找他一起做人,做到爹又完蛋了,她会再等爹投胎,然后再去找爹做人……这个呀!就叫狐狸精。”
“你们两个躲在那儿胡扯些什么?还不赶快给我滚进来!”这是紫瑚老羞成怒的咆哮。
“怪了!狐狸不狐扯,难道还狗扯或者是猫扯不成?”
“紫豪!”
“啊、啊!我就知道你又说错话了,你看,娘生气了吧?告诉你,应该是狐说才对,狐狸说的嘛!”
“紫珊!”
还是错的吗?
傅紫豪和傅紫珊两人面面相觎,随即不约而同地大叫起来。
“狐说八道!”
明知道得不到任何回应,可一听到傅子嘉重伤回京,一时无法割舍多年感情的宣慈公主还是匆匆赶到了将军府。
她只要知道他没事就好了!
废话,当然没事,否则从那么大老远的赶回来,早在半途上就向阎王应卯去啰!
这并不是宣慈公主第一次到将军府来,前两年傅子嘉生辰,或者过节什么的时候,她都会特地跑来让他惊喜一下。
当然,她并不知道傅子嘉只有惊,没有喜。
不过,很奇怪的,虽然她不是常来,她还是感觉得出来府里似乎有什么不同了,可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或者是……多了一份温暖的气息吧?记得之前每次来到将军府,总觉得这座府邸寂寥、冷清得仿佛根本没人住,可是这会儿……好象有点热闹……
“我警告你,哥,你要是再不放手,我就要跟娘讲了喔!”
“那有什么了不起?我去跟爹讲!”
“跟爹讲才没用呢!”
“谁说的?”
“狐说的!”
“那你就错啦!跟娘讲才没用吧!”
“谁说的?”
“夫说的!”
宣慈公主诧异地极目望向童言童语的来处。“秀月,将军府里什么时候开始有小孩子了?”
“回公主,奴婢也不知道。”
前行带路的家丁闻言,立刻回过头来笑道:“公主,那是少爷和小姐,是这回跟着夫人一起护送将军回来的。”
“少爷、小姐?!”宣慈公主以为自己听错了。“夫人?”
“是的,是夫人带着少爷和小姐回来了,”家丁停在一间寝室前。“虽然将军伤得很重,但是奴才从没看将军那么高兴过呢!”
“等等!”宣慈突然出言阻止家丁叩门的动作,同时若有所失地朝敞开的窗户望进去。
傅子嘉苍白憔悴地靠在床头,但是,他的神情却是如此的满足与喜悦,眼底荡漾着前所未见的温柔与深情,全部都投向坐在床边,正一匙一匙喂他喝汤吃药的少妇。
那是一个美得不可思议的少妇,唇边噙着一朵妩媚动人的微笑,风情万种、撩人心弦,可眉梢、眼角却又掩不住活泼俏皮的神采,有点狡诈、有点不驯,成熟中带着纯真,顽劣里又隐藏着温柔,似乎集合了所有女性特质才得以构成一个如此富有魅力的女人。
“夫君,下午娘要来看你,待会儿你最好睡一下,免得精神不济。”
“都听你的,紫瑚,都听你的。”
宣慈公主暗叹着退开一步。
“我们走吧!”
“公主?”
宣慈公主苦笑着往来时路走去。
“这儿没有我容身之处,连一丝丝、一片刻都没有!”
尾声
远路应悲春晼晚,
残宵犹得梦依稀。
玉珰缄札何由达,
万里云罗一雁飞。
--春雨·李商隐
公元二○○一年
位于开封繁华市区,毗邻宋都御街的汴京饭店前,一个高瘦颀长、俊逸潇洒的年轻男人和一个美艳大方的二十多岁女人,当着饭店门前络绎不绝的人群就大吵起来了。
“你说要陪我去买衣服的!”女人怒吼。
“神经病,老远跑到这里来买衣服?”男人轻蔑地冷笑。“你忘了我们是来观光的吗?”
“观光就是来买东西的啊!”
男人哈了一声,“谬论!”继而举起手中的相机,“管你那么多,反正我要去相国寺拍照了,你爱不爱来随你!”话落,他转身就走。
“沉仕嘉,你敢给我走走看,我立刻跟你解除婚约!”女人气急败坏地咆哮。
男人闻言耸耸肩,毫不在意地脱下左手的订婚戒指就往后随便一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