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待会儿好好表现。”他顾左右而言他,只因不愿意去触碰一直令他自卑的身分问题。
“你要告诉我,有没有原谅我?”她很坚持要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如果我不原谅你呢?”他挑着眉直视她。她问话的方式好幼稚。
这么小心眼?!沈寒难得拉下脸却得不到友善的回应,原有的罪恶感自动消逝得无影无踪。“那我收回我的道歉!”她大声嚷着。
妈的,这个女人现实得可爱,一点亏也不肯吃。
“我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他说着便迈开大步往“永昌”的展示区走去。
“我当然也不是。”沈寒急步跟到他身后,很慎重地保证。不知怎的,她想跟他言归于好,就连他偷吻她的事,她都可以不去计较。
他露出了一抹不被察觉的宠溺之情。沈寒怎么像个小跟班似的?
“沈寒!”一声远处传来的呼唤让赵之恺和沈寒同时回过头,只见一个耀眼的男人轻松地朝他们而来。
赵之恺明显地发现沈寒的脸色为之一变,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
“我在节目单上看到你的名字,被降职了?”那个男人扬了扬手中的小册子问着。
他的口吻像是同沈寒多年熟稔,一点隔阂都没有。而且他又高又帅,穿着料子上佳的西装,想必是沈寒喜欢的类型吧?!赵之恺站在一旁等他们寒暄完毕,心里很不是滋味。
谁知,沈寒罔若未闻地撇过头问他∶“我们是不是先到展示区看看?”
“你还记恨在心?”那个男人对她的刻意忽略,一派地不以为意。
有爱才有恨,不是吗?赵之恺诚心祈祷老天别残忍到教他亲眼目睹一幕金童玉女前嫌尽释的感情戏。
这时,一个打扮入时的女人妖娆地走了过来,亲昵地挽住了那个男人的手。“遇到老朋友了?”她的口气分明是醋意横生。
一个急欲宣示主权的女人,沈寒打从心底同情她。
“从前的同事。”他扬起了一个深具魅力的笑容安抚身旁不悦的女伴,“你会不会觉得气闷?要不要先到隔壁的咖啡厅坐坐?”
“你对找最好了。”她得意地回眸朝容貌远胜于自己的沈寒炫耀她的受宠,才开开心心地倚着那名男子离去。
“我认识那个女的,她父亲王聿和是‘荣英’的董事长。”“荣英”是执他们这一行的牛耳,那个男人为了江山而弃美人吗?
“是吗?”沈寒不甚感兴趣地敷衍着。
“那个男的是谁?”他不晓得为何自己总爱追问沈寒的私事,这无疑又是她的另一个伤口。“你可以不回答。”他连忙加了一句。
偏偏沈寒老是有问必答。
“韩树诚。”沈寒好似怕他对这个名字没印象,搬出了他以前说过的话,“你曾经称赞他帮天下男人出了一口气。”
“那是气话。”他的口气很急切,深怕她不相信。
沈寒虚弱地朝他一笑,“赵总经理,您对我说过的‘气话’还真不少。”
赵之恺比沈寒精明干练许多,却远远不及她伶牙俐齿,被她这么一说,心底涌上了浓浓的歉疚。其实,沈寒对他说过的难听话又何尝少了?
看着她一脸心不在焉,呆愣地望着远去的两个身影,他觉得沈寒实在很不争气。那种男人还有什么好留恋的?或者,女人对于自己献上初夜的男人特别难以忘怀?
而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果然影响了她在介绍会上的表现,几度都是低头搜寻着手上的简报内容,才勉强把话接上。不过,台下的众人一点不耐顶的表情都没有,大伙儿都忙着欣赏她清新脱俗的脸蛋和玲珑有致的身材。学理工的女人即使长得不错,举止也难免偏于中性,而她却散发着浑然天成的女人味,让大家有如久旱逢甘霖般舒畅。
“我知道我表现得很差劲。”一下台,她很沮丧地主动认错,免得听到更不堪的批评。他一定悔不当初吧?!如果他亲自出马,也不致砸了公司的招牌。
“小陈已接了不少订单,也有不少厂商表明了想和我们合作的意愿。”他难得地想要纵容她。
她稍稍释怀后,一抬头才发现正在台上做新品发表的人是韩树诚——他是这一次最大参展公司“荣英”的代表。他仍和从前一样,一贯玉树临风、自信满满的姿态。
韩树诚和沈寒无疑是今日会场上最闪亮的两颗星。
“喂,你觉得他讲得怎么样?”沈寒偏过头问赵之恺。
“不错。”他下了一个很中肯的评语。一个男人要兴风作浪,多多少少得有点本事。
“比起我呢?”韩树诚灼热的眼光一直朝着她射来,换成别的场合,她铁定心乱如麻,可是因为有赵之恺陪在她身边,她竟有一份有恃无恐的安心,仍旧站在原地同他攀谈。
“比今天的你好。”他很少对沈寒说话是这么厚道的。
“如果他也把‘荣英’弄垮了,我们至少可以瓜分掉那家公司一半的市场。”沈寒微微笑着,却掩不住脸上的心酸与悲凉。
“都过去了,你别放心上。”他不愿意承认这个恶女的心酸模样让他不舍,却不由自主地轻声哄着她。
沈寒顿觉感动万分,想不到这样一个一板一眼的男人也有善体人意的一面。仔细看了看他,其实满好看的,肤色很均匀,不出色的五官摆在一块还挺协调的。
他被她心无旁骛的澄澈眼眸瞧得有些不知所措,沈寒到底在看什么?
之后,他们漫步到展示区帮忙。一旁的工作人员看到他们并肩而来,不禁有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感觉。赵总沉稳持重,要求严格但不会苛求大家有什么过人的表现;沈副总孤傲冷漠,在工作上却从不刁难下属。他们两个,哪一个来都好,偏偏天不从人愿。谁都晓得他们两个一向水火不容,讲没几句话就会酝酿出翻桌的火气,在公司也就罢了,至少还可提供员工们茶馀饭后的话题,在外头吵架就很丢脸了。将帅不和,仗还能打吗?
结果,他们一反常态地相安无事,大家反而觉得很不习惯。
黄昏时分,展示会终于告一段落。其间有几个记者前来采访,赵之恺一律让给沈寒发言。他们这家公司算不上最受瞩目,但记者们很乐意拍张美人的照片,装点一下严肃的报导内容。
累人的一仗结束后,大家匆匆收拾好东西,便做鸟兽散。只剩动作迟缓的赵之恺和沈寒被潮涌般的人群挡在后头。
“晚上请你吃饭,好不好?”今天的沈寒好像不是那么难以亲近,他也不想在和她形影不离地处了大半天后,立时回去面对一室的冷清。更何况,今天他还吻了沈寒,那股沁人心脾的芬芳仍留驻在他心上,久久不肯散去。
“为什么?”沈寒天真地问着。他怎么会突然想到要请她吃饭?
“晚饭时间到了。”他心里很为这种答非所问的说辞汗颜,正担心沈寒会嘲笑他生硬的藉口时,一个撼着相机的记者朝他们快步走来。
“沈小姐,晚上方不方便帮你做篇专访?”那位记者在工商界甚具名气,很多富商巨贾都主动送上资料,以求他在报导中提上一笔。如今,他主动找上门来做专访,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不知要羡煞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