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自己在外国念了两年书,和台湾商界脱离太久了。沈寒无奈地叹口气,拿出纸笔记下重点,又把企画稿上的流程图做了大幅度的修改,她甚至觉得赵之恺讲的比她在芝加哥大学的教授还要好。
当然,他那种草莽鄙夫,一点学术气质都没有。哼!真是枉费了那一副好脑筋,要是他的脑子是长在她项上就好了┅┅
妈的!沈寒敲了一下自已的头,什么鬼念头嘛!怎么可以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更何况那个“他人”还是个敌人呢。
这时,敲门声响了起来,八成是映雪那个丫头穷追不舍地前来视察进度吧。
“请进。”她刻意装出娇滴滴的声音,映雪喜欢听嘛。
沈寒一抬头,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该死,进来的人居然是赵之恺!
“沈寒,约瑟夫在会议室等你。”赵之恺听到沈寒温柔的嗓音,心情稍稍好转。约瑟夫坚持要和沈寒直接用英文谈合约,而他的英文的确没有好到可以直接和外国人谈判,一口气只能憋在心里。
柯虹颖做了他两年的秘书,他一直只叫她柯小姐;对于沈寒这样一个位高权重、不好相处的女人,他反而打从一见面就很自然地唤她的名字。只不过,他自已并没发现这个微妙之处。
再者,他今天根本不必亲自来传话,简直是跑到死对头面前自取其辱嘛。
“我和他单独谈合约?”果然,沈寒看赵之恺一脸土色,故意挑了挑眉,问了个心里有数的问题。哈哈哈,终于也有他无法着力、非她出马不可的时候了。
“是,你毋需做任何让步,千万别签一份丧权辱国的合约回来。”他没好气地打压她的洋洋得意。好在他的办公室可监控会议室的动静,否则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放沈寒一个人和约瑟夫谈判。
“就算你是慈禧,我也绝非李鸿章。”沈寒开心地抱起文件夹离去。
赵之恺站在她的办公室里,瞪着她远去的娇俏背影。她很伶牙俐齿啊,摆明了讽刺他是庸君、赞扬自己是贤臣。真不要脸!办起事情有耍嘴皮子的功力就好了。哼!上班时间还听音乐,她以为自己还是个无忧无虑、不须对任何人负责的学生吗?
想是这么想,他还是很好奇像沈寒那样一个讲究品味的女人,究竟都听些什么音乐?
他忍不住走到她的办公桌前,戴起桌上的耳机并按下Play键——
怎么┅┅怎么会是他自已的声音?
他惊愕之馀,不经心地瞥见沈寒摊在桌上的笔记本和企画稿。或许她并不是个花瓶,只是她的外貌装扮、她的言行举止看起来都像是个一心追求享受的富家千金。
他翻了和她的企画稿,笑了。
沈寒,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我现在所认识的是几分之几的你呢?
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揭开你的神秘面纱。难得的,一个眼里只有事业的男人对自己许下了个特别的承诺。
糟了,桌上的东西没收,该不会被赵之恺发现她在窃取他的智慧财产权吧?!
沈寒和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约瑟夫谈话到一半,才想起自己匆匆离开办公室,录音带、笔记本和企画稿都没收,心中不禁暗暗着急,就怕自已往后在那个讨厌鬼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
“实在很抱歉,我三点还有个会要开,我想,合约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沈寒强颜欢笑地对约瑟夫撒了个谎,暗示他速速签约。
“和你谈当然没问题,晚上一起吃个饭吧。”约瑟夫故作潇洒地签了早就该签的约,着迷地看着眼前的东方美人。一身仿德国军装的卡其布料衣裙,衬出她特有的野性美,而且她瘦归瘦,该长肉的地方可是一点也不马虎。嗯,她也许就是凭着这副身段才升上那么高的职位,如果他也能一亲芳泽就好了。
“不行耶,我和赵总约好了一起去吃饭。”沈寒当然看得出那个老色鬼的意图,狡狯地使出一石二乌之计,挑拨他和赵之恺的关系。
“你和他不止是上司、下属的关系吗?”约瑟夫挑了挑眉。那个一点都不像出身上流社会的男人,凭什么得美人为伴?八成是滥用职权,威胁兼利诱沈寒就范。
“我们分得很清楚的。”沈寒娇羞不胜的辩解,更加让人想入非非。
赵之恺,你休怪我手下无情!我至少教会你这辈子绝对不要得罪女人,尤其是像我这般蛇蝎心肠的女人。
约瑟夫冷笑了一声,“权力是最好的春药?”他一样可以让沈寒在文华奇坐拥一席之地。
沈寒轻易地洞悉他龌龊的念头。“事实上,‘永昌’是我家开的。比权力,他远不及我呢。”
看着约瑟夫铁青了脸,她毫不迟疑地告辞离去。找一个不起眼的男人来气一个自视甚高的男人,效果真是非同凡响啊!只怕赵之恺日后会死得不明不白,处处被约瑟夫刁难。
话说回来,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对方若没有合作的诚意而只是一心想占便宜,这种钱不赚也罢!不过,到时候她不会忘了罗织赵之恺一个办事不力的罪名。
沈寒带着合约回到办公室时,赵之恺已经不在了。她拍拍胸脯,松了口气,心上的一颗大石头终于放了下来。
可惜,她的笑容维持不了太久。
桌上的东西虽然看起来像是没被动过,但企画稿已被抽走,取而代之的是笔记本上两行工整的留言——
沈寒∶
我拿走了你的企画稿。大致来说,尚能符合我的理想。你不如想像中无能。
留言没有署名,但她百分之百确定是那个不尊重别人隐私权的王八蛋写的!沈寒气得握紧了拳头,生平第一次见识到有人能把赞赏的话说得那么心不甘情不愿,讽刺意味十足。
但不可否认的,得到头号敌人的赞扬让她有些晕陶陶的,一颗心更是漾起了异样的情愫┅┅
第三章
跟赵之恺共事了三个月,沈寒觉得只能用“工作狂”三个字来形容他。唉,像他那样不苟言笑的男人,真是缺乏情趣到了极点,整天只晓得工作、工作、工作,她实在搞不懂怎么会有那么多女人含羞带怯地向他示好?可能是看上了他很会赚钱吧?!时代新女性自然有办法自个儿出门找乐子。
相形之下,她姊姊活像上一个世纪的女人。现在的她把全副心力都奉献给婆家的事业,再也不插手“永昌”的营运,今天两姊妹聚餐时,姊姊还授权她出面找赵之恺谈续约。
“姊,你认为我没有独当一面的能力吗?”沈寒一点都不想揽下这份差事。赵之恺的行情随着“永昌”业绩的攀升而水涨船高,她势必得放下身段,好言好语地同他谈条件、容忍他拿乔,平白辱没了自己的人格。
“你当然可以啦。只是公司有他在,你不是如虎添冀吗?”沉静一脸的谄媚。
如虎添翼?她才是那双欲振乏力的翅膀呢。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几时学了你那个花心老公油嘴滑舌的那一套?”沈寒不满地嘀咕着。
“小寒!”沉静企图端出做姊姊的架子,制止她的出言不逊。“子扬说你常欺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