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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又呜咽了几声后,总算是渐渐止住了,只余肩膀微微抖动。他抓着布巾,睁着哭肿的眼睛望着任烜。

  “师父!”他哽咽的轻唤一声,十足十的可怜。

  “算我输了。”任烜长叹一口气,无奈的路下身看着少年。“好,我任烜在此正式收你为徒,只求你别再乱叫乱嚷,也别再说些暧昧不清的话了。”

  唉!枉他自认有颗聪明的脑袋,于战场上无往不利,火烧乌揭、断粮拔迦禄,皆是一击就破、胜利手到擒来;但他现在竟会在一个小鬼的哭声中一筹莫展,高举白旗投降,要让俞平与独孤垣知道,肯定笑掉他们大牙!

  少年立即破涕为笑。“师父!”他一双眼睛笑得弯弯的,很是可爱。

  “那你肯回房睡了吧?”被这小鬼折腾一天,任烜真的倦了。

  少年的脸立刻一垮。

  任烜只得又让步。“你洗过澡了吧?”臭味没了,应该是有听话洗过了,不过一张脸还是脏兮兮的。

  他拿起湿布巾,将少年脸上的鼻涕眼泪和灰尘全都擦掉,微弱的烛火下出现了一张白净可爱的脸庞。

  任烜瞅了他一眼。“你长得还挺可爱的啧!”说完他往床上一躺,打了个呵欠。“睡吧!明天还要赶路。”

  少年闻言也开心的爬上任烜的床,在他身边躺好,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此时,任烜又缓缓的起身,以极轻极轻的动作翻身下了床--

  给这小鬼一闹,他都还没时间去茅房呢!

  第三章

  酒泉郡某客栈

  “你看看,你喜欢哪个名字。”任烜将一张写了几个字在上头的纸摊在桌上。

  既然要收这小鬼为徒,该做的事还是得做。他一路上特地想了想,打算替这小鬼取个比较得体的名字。

  少年好奇的瞪着那些字。“这个是什么?”

  “这是飞、麒、尔、玉、颉、烈。”任烜索性将全部的名字都念出来,“一个字比较容易记,你说那位老伯姓司徒,三个字念起来也顺口。”

  容易记?少年瞪着那排名字,自己总共也只认得两个字,那就选个简单些的吧!

  “我要这个。”他指指那个玉宇,笔划少又好写,嘿嘿!

  任烜瞥了他一眼,拿起笔准备将那个字圈起来,在画了一撇时,他的动作又一顿。

  “错了。”他将那个玉宇和尔字一并圈起。“是玺字,我不小心将它们写得太开。那么,你从此以后就叫司徒玺,赶快把这名字记熟、写熟。”

  完全不给少年开口的机会,任烜又拿出一张纸放在少年面前。“今天你就在这里把你的名字写五十次,这样就会记得了。”他将毛笔沾饱墨,在纸的上头写了个大大的玺字。“照这上头的字写,中午前没写完就不准用饭。”

  他将笔塞到少年手中。“那么,我先出去买些酒,一刻钟后就会回来。”

  这个酒泉郡郡如其名,自然也是有出产美酒,尤其以西汉大将霍去病与士兵共饮而闻名的“神武酒”为最,浓香甘甜,另有一股大漠男儿的飒爽豪迈。先前在安定城内喝的那些水酒真是够要他命的了,今日来到酒泉,他可要开怀畅饮个够!

  什、什么?

  少年张目结舌的握着那枝笔,瞪着纸上那个弯弯曲曲的大字,欲哭无泪、无语问苍天……

  ※※※ ※※※

  “阿垣,这儿有封信是要给任烜的。”

  维宓走进大厅内,扬扬手中的信,有些纳闷为什么要给任烦的信会送到高昌这里。

  “嗯?”独孤垣接过来看了看,“从杭州来的,应该是他家里的信。”看来,是有客人要来访了。

  “家书?”

  “嗯!任烜那家伙刚辞官不久,看来是打算来高昌逗留几日,他家里的人才会把信送到这里。”他大手一伸,将维宓揽进怀中。“最近天气开始变冷,你怎么不多加几件衣服7”他责备似的咬咬维宓柔软的耳垂。

  “上次买的白狐裘呢?我让人取来让你穿上。”他开口欲唤下人过来。

  维宓连忙制止他。“府内比较暖,我出门看诊的时候会加衣服的。”在家里还穿得像只狗熊,他可不要。

  “好吧!”独孤垣宠溺的吻吻他的发丝,又伸手包住他略带凉意的手,给予他一些温暖。

  维宓偎着他,嫣然一笑。“任烜啊,真是好久不见了呢!”他挺想念这个有趣的朋友,不禁有些雀跃。

  独孤垣也是一笑。

  “是啊,看来得拜托擎叶弄几坛上等葡萄酒来才行了。”

  ※※※ ※※※

  “呜呜……”

  震耳欲鞋的哭声响遍整个酒泉市集。

  见前方的人影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少年哭得更加感天动地、惨绝人寰。

  来来往往的路人都为之侧目,疑惑是谁将这个小孩子丢着不理,竟由着他哭声震天的干扰街坊安宁。

  唉,真不想承认自己认识他!任烜丢脸的想别过头不予理睬,但发现哭声仍旧没有停止的打算,他只得无奈的牵着飞骓回头。

  “你别哭了!”他头痛的一把抹去少年脸上的眼泪。

  “呜……呜呜……”少年还是拼命大哭。

  他肚子好饿,臭师父、混帐师父!

  “说好了没写完不能吃午饭的。”任烜瞪着少年瞬间又流满脸的身涕眼泪。“你才写了二十五遍就说手酸不写,天下哪有那么不劳而获的事?”

  规矩立下了就要守,否则他以后要如何建立师父的威信?

  “可是那个字好难为嘛!”少年委屈的哭道:“师父骗人,你明明说那是玉字的,怎么可以反悔改成玺字?”

  他怎么想、怎么不甘心,而且写字和吃饭是两回事,为什么要混为一谈?他不懂!

  “就说那是不小心的。”任烜捺着性子解释。“而且玺字的笔划好啊!”大富大贵命哪!

  “可是很难写嘛!”只要是笔划多的他都不喜欢。

  瞪着眼前冥顽不灵的家伙,任烜又有一种快抓狂的冲动,他翻翻白眼,打算再来个不予理会。

  “师父!”少年又抽抽噎噎的拉着任烜的衣袖讨价还价。“我不要叫这个名字啦!”弯弯曲由的线条,他看得头都晕了。

  睁着哭到像兔子般红肿的大眼,他楚楚可怜的想用哀兵政策让任烜心软。

  最后,任烜长叹一口气。

  “好吧!”任烜第二次拿他没辙,举白旗投降。若再这样跟他耗下去,走个十年半载的也到不了高昌。“如你所愿,就叫司徒玉吧!”这个爱偷懒的小鬼!

  这个以后叫司徒玉的小子果然马上破涕为笑,眼泪瞬间止住,收放自如。

  “那可以继续赶路了吧?”任烜没好气的牵着飞骓又要往前走去,忽然--

  咕噜!

  “师父,我肚子好饿喔!”

  果然,唉!

  ※※※ ※※※

  五日后 高昌

  两人一马风尘仆仆的站在征远侯府外头。

  “劳烦你通报侯爷,说是任烜求见。”任烜朝外头守门的侍卫拱拱手。

  不一会儿,守门人匆匆奔来。“侯爷说已在里头恭候任大爷大驾了。”

  他恭谨的请任烜这位贵客进入,并接过他手上的缰绳。

  任烜一把抱起趴在马背上呼呼大睡的司徒玉,就向里头走去。

  司徒玉也只是动了动身子,立刻又蜷在任烜怀中睡去。长期的餐风宿露,让他早练就一身无时无刻都可以睡的功力了。

  “任烜,好久不见。”独孤垣见他进来,就起身迎上前笑道:“我等你很久了。”

  “侯爷还真是神算哪!”任烜嘻嘻一笑。居然知道他要来,果然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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