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去过。”她认为这属于自己的隐私,所以不必据实以答。
“那么你也不会说中文了?”
“请问,我会因此而不被录用吗?”她反问道。
“不,这样反而简单,因为你将是台北社交圈里的新面孔,会有许多人对你以及我 们的关系深感兴趣,新阊界和社交圈的朋友都会到处打听你是何许人也,你只要微笑不 语,就能保有神秘感,这正符合我要你守口如瓶的规则。”
“但是我懂得不少其它国家的语文呢!”
“你会有机会派上用场的,不过不是在台北。”他向她伸出手:“一言为定?待会 我还要赶飞机去其它地方,参加明早举行的一个重要会议。”
“一言为定!”她严肃的与他握手。
“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明天如何?我想你的字典里必然找不出“难”字。”
“也好,就从明天开始吧!我想你的字典里也找不出个“忍”字?”他又用诡谲的 眼神看着她。
舒飞也以笑容回敬,心里却大摇其头--和谭大维牵扯不清的下场一定很惨,因为他 们两个的世界完全不同,他高傲,专制又富有,而她则穷困、独立又具有一身傲骨,他 们之间的任何关系终将会以“不欢”收场。但是,眼前她已别无选择,不但母亲疗养 院的费用由不得她赋闲,她认为自己也可趁此机会前往台湾一探身世的究竟。
“我们怎么走呢?”她一语双关的昂首问道。
“我去机场前会先送你回饭店,而明天中午以前,我会派人送机票给你。”他也聪 明地回了两个答案。
“你会和我搭乘同一班飞机到台湾吗?”
如果是一起走,我就得在纽约转机,不过我很乐意与你同行。
“噢!差点忘了明天是周末,你的赴台签证办不了,也就不可能成行了。”谭大维 一脸惋惜之色。
“不劳您费心!我原本计划在圣诞节和朋友一起到台湾观光,所以签证早就办好 了。”
其实舒飞是在今天下班后,才坐车到北美事务协调委员会的驻纽约办事处拿回护照 的--她是在母亲的嘱咐下先行送件,只是没料到能及时派上用场。
“那就好,不然为了等你,我还停在美国多待几天。”
“你并不喜欢这里?”
“很难和你解释这个问题,我只是很怀念自己生长的那片农场,我很久没回去了, 不知道它是否仍如记忆中的美好?”他的眼神柔和、明亮,这与他惯有的冰冷目光,是 两种截然不同的神采。
“你真的是农夫?”她想起那天他在天堂鸟曾问过:“告诉你我是农夫,你会和我 交往吗?”的话。
“若是真的,你还愿意和我做朋友吗?”他又回复了一贯嬉笑怒骂的神情。
“对不起?我们不是朋友,而是老板与员工,我不敢高攀。”她刻意做作的向他欠 身。
“你们日本女人真是矫揉做作的可以,搞不懂老美是迷上你们那一点?”谭大维不 屑的说道。
“你不也最欣赏美国女人吗?同理便可印证“在这山那山高”的俗谚了。”舒飞 虽也不喜欢日籍女同学一些“表里不一”的言行,但为了打击谭大维的大男人主义,她 仍迅速找出他的弱点。
“你确实是很聪明,那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那种女人?”他眯着眼,若有所思她笑 问。
“因为答案会有两种版本,所以不说也罢!”
“哈!看来要考倒你还真不容易呢!我若是“天方夜谭”里的国王,你将是我最 后的妃子。很想留下来听你说不完的故事,但是再不走,我就会连最后一班飞机都搭掉 了。”
谭大维礼貌的为舒飞拉开座椅,她像做梦般把手插进他弯着的手臂间,他的体温立 刻像电流窜过全身。她迷惑地想着:才几天不见,他似乎更挺拔了,白衬衫把他酱油色 的面庞衬得更健康也更年轻;而她也在这短短的几天里,像暴露在高温之下的蓓蕾,突 然间变得成熟了。
肃穆的气氛笼罩着谭氏企业总部的大会议室,这里向来是该公司高阶层主管的议事 所在。可以容纳数十人同生的O字型会议桌,此时却疏疏落落坐着几位穿着深色西服的 男士,益发衬托出室内的空旷冷清。像在抗议室内的沉寂,墙角直立式的古董钟当!当 ……敲了十响,谭大维就在这钟声中走进深幽宽广的大厅。
在正面中央的首位坐走后,他的眼光冷冷地扫过分坐两测的董监事们。这些人有些 是他父亲创业时的老伙伴,但或许是因年事已长,他们极少干预公司的决定:然而坐在 他左手侧的几位则不然,由他哥哥精心挑选带进公司的这七人,自然也符合其所要求的 三种特质:自私、贪婪和唯命是从。以致让谭大维左面对问题发生时,只能束手无策的 干瞪眼。
“相信各位都已经相当了解公司目前的财务状况,请问你们有什么好的建议可使公 司不致宣布破产?”
他严肃的神情和口气,使得好几位的董监事,不是故意拿起面前的水杯,就是紧张 地清清喉咙、拉拉领带。不过他们这般逃避的态度和持续的沉默,触怒了谭大维隐忍着 的怒气:“没办法可想了,是不是?那么谁能向我解释当我大哥做出那些违反常理的决 定时,为什么你们中没有一个人来告诉我一声?”
“是董事长说不要拿公司所有的事去烦你的,他一向都是这么交代我们的。对不对 ,彼得?”他边说边向他身旁的金发男子征询。
“没错,是董事长亲口说你要到欧洲视察业务,跟着要到莫斯科去开拓市场,所以 这些小事情就别去烦你。”彼得说完几位董事也都不约而同地点头称是。
“所以,当我老哥以不到三分之一的市价卖掉连锁电子公司和十二艘油轮,把华盛 顿特区的两万坪工业用地与八百万美金捐给了慈善机构……,甚至将我们在南美洲开发 多年的矿业都送给当地政府,你们居然没有一个人敢来打扰我?”他怒不可抑的质问大 家。
“就算你知道了,又能拿他怎么办?公司大半的股票和产业都在他的名下,而不是 你的。我们所有的人加起来,也不过只拥有整个企业的一小部分股票,他手中握有的股 份已足以操纵整个公司。”一位白发苍苍的董事表示。
“虽然我们也知道他那样做对公司伤害很大,可是这毕竟是属于你们谭家的,而董 事长也说这么做的目的还可以替公司节省许多税金。”另一位元老级的董监事也如是说 道。
“节税?你们也认为我老哥抛弃了大部分产业来节省一点税金是对的?”他双手紧 握成拳,似乎随时准备出击。
“没有人回答?那么或许你们中还有人没丧失说话的能力,请告诉我,对于公司已 付不出你们这次前来开会的差旅费,有没有任何异议呢?”他嘲讽地望着他们受惊的表 情。
“依据法律这和本年度年费一起,都应由公司来支付,你若违反约定,我们是可以 向法院提出告诉的。”坐在左侧最后方的一位董事站起身来争取权益。
“公司已面临破产,我不会在乎和任何人打官司的。”他丢下一句狠话,按着转身 步田会议室,走向他豪华的私人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