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带我去哪里?”她在神志不清中,仍知道自己被抬进一辆汽车,不过能躺着 不动真好。
“你想要去哪儿呢?”谭大维的声音竟是前所末有的温柔,他并为她裹上一条毛毯 。
轻声细语和盖毯驱除了舒飞体内的寒意,她终于感到一丝暖意。
“我要到温暖的地方去。”她拥紧毯子,昏倦满足的睡去。
这一路上,她只醒过来一次,车子正以高速奔驰在一倏平直的公路上。天又黑了, 但是天空中还是挂着那轮明月,像她一样的飘浮着。
“大维……”她喃喃呼唤,从微张的眼皮下搜寻他的身影。
“嘘!你需要休息。”他拍拍她,她马上就睡着了。
舒飞又做梦了,她梦见自己骑着一匹白马,和一个像谭大维却又自称是卓凡的人 ,并肩穿越漆黑的夜空……
第七章
再睁开眼睛,舒飞看到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古色古香的珍珠买家具,搭配着 色彩鲜明的波斯地毯和油画,一壁到顶的书籍至少有七米高,旁边还立着个木梯;同时 由新旧木头混杂而成的天花板,修茸的痕迹如绷带般历历在目,可以清楚得见这是一栋 古老的房子。
这是什么地方?她挣扎着坐起来,并毅然揭开毯子下床,但是一阵晕眩,使她差点 仆倒在地上。她及时抓住床头,看见门口出现穿着猎装的谭大维。
“谁叫你起来的?”他赶过来扶她。
“我在哪里?”她在他的扶持下,又躺回床上。
“台湾的南半岛。”
“这里是你的另一项资产?”
“祖传的农庄,也是我最喜欢的地方。”
舒飞正想问他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的时候,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先生端了只拖盘走 了进来,她的注意力立刻全转到他的身上,看他年纪一把却又步履矫健,在十二月的大 冷天,竟穿着短袖工作服。她讶异的望着那张饱受日晒、如橘皮般的脸上缓缓露出笑容 :“快趁热喝了吧!”他拿起一只陶碗递了过来。
“这是什么?”她看见白瓷内里黑呼呼的液体,马上联想到巫师炼制的魔药,她本 能的把头朝后一缩,不安的摇摇手,明白的表示了拒绝。
“我跑了好几家店,才买到小少爷指定要的这个东西。”老先生不高兴了,坚持要 将那只碗交给舒飞。
“陈伯,她听不懂你说的话,你先下去。”谭大维把托盘接过来,跟着安抚的拍拍 他的背,请他离开房间。
“喝掉!”谭大维等陈伯一出门,就把碗递给舒飞。
“我不要喝!”她低喃着,泪珠一滴滴滑下面颊。
“你还是不相信我?怕我把你毒死?我喝给你看!”他头一仰,连喝了好几口下去 ,再把碗交到她手中。
一股熟悉的香味飘土来,她像久旱逢甘霖般的啜了一大口,果真是热呼呼的巧克力 。
“谢谢你!”她衷心的感谢,在他微笑的鼓励下,她突然觉得自己食欲大开,于是 又把托盘里的煎蛋和吐司一扫而光。
“我好象几百年没吃过东西了!”她擦擦嘴,不好意思的耸肩一笑。
“差不多,在你昏睡约两天中间确实是滴米末进。”
“我怎么了?”她完全不清楚状况。
“你生了场病,医生说是疲劳过度引起的,我不知道你是如此投入,一个晚上…” 他有意开她的玩笑。
“请你不要胡说八道!如果我是因体力透支而生病,那也和你扯不上关系!”她气 得满面绯红。其实那晚在下楼前,她就已感到身体不舒服了。
“很好!你终于有点血色了,现在,我必须想办法处理你的问题。”他收敛起玩世 不恭的表情。
“合约终止后,我自有去处。”她不愿受他的摆布。
“我知道你的追求者甚多,就连方世华也三天两头的打电话来,不过,你好象对他 不感兴趣?”
“你错了!我对他印象极佳,拒绝和他约会的主因还是为了受雇于你,我信守我们 合约的第六条--合约生效起便不得与其它人来往。”
“你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我以前从来不关心任何人,但是,这是你的第一次吧 ?”
他眼神专注的审视她。
“对不起!是我误以为我的经期结束了。”她忘了自己的身体也会透露真相,可是 她宁愿歪曲事实,也不想让谭大维洋洋得意。
“不过我们总是…”他找不出适当的形容词接下去。
“你要说发生关系?还是做过爱?”她存心激怒他。
“你认为这是件稀松平常的事?我一直也把两件事分开性是性,爱是爱;我从不给 任何女人承诺,因为我清楚自己的立场。”
“这就是你要告诉我的吗?放心好了!我没有任何要求,我也清楚自己的立场,除 了我们讲要的酬劳,我并不奢求从你身上得到任何东西。”
“我很乐意给你一切,然而,就像你说的:我不够富有。何况我快要破产了,为你 包下整个餐厅,请你坐头等舱、劳斯莱斯,购置名牌服饰等荣景,或许是从此不再。所 以……老实说吧!我不再供养得起你的高品味。”
“这也是你决定娶方可雯的原因--失之东隅,收之桑愉?”
“你真是标准的毒舌派!不过,即使破产我也不会一无所有,我出生的这栋老房子 及邻近数项的果园,由于不曾抵押,依然是我个人财产,我可以像祖父和曾祖们般务农 ,在单纯的生活里重拾一些失落已久的乐趣,而可雯将是那个愿意为我打理一切的女人 。”他耐着性子解释。
“她会烧饭、洗衣……,为你生育孩子吗?”舒飞想起当日和谭大维在天堂俱乐部 相遇的笑谑之词她不相信他是农夫,告诉他将帮他把农舍打扫的干干净净,好让他忙完 农事回来能倒头就睡……现在他扬言要去做农夫,却毫不考虑自己……她的心已在抽痛 。
“这不是每个女人的本能吗?用电子锅烧饭、全自动洗衣机洗衣服、在子宫里孕育 宝宝:,一点都不费力的。”他认为这些根本是天经地义的事。
“既然家事电器化让他对方可雯充满了信心,你何不先行示范一番?”她有心引他 入瓮。
“好!你去梳洗,我负责烧饭,就不相信有什么难得倒我。”谭大维果然中计。
当舒飞走进厨房时,两人才对望一眼,就都为彼此的装束吓了一跳--她找不到自 己的衣物,只好从衣柜里挑谭大维的衣服穿,她把他的针织T恤罩上身后,发现竟有洋 装的效果,便又用他的领带系在腰上,而洗好的长发一时来不及整理,就从简的编了两 根辫子--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清新脱俗的打扮,忘了手里正和着面……陈伯不知道从哪 里翻出一条围裙给谭大维穿上,这件花色俗艳的连身围裙一看便颇知有年代,尤其好笑 的是它不但为荷叶领、长袖,胸前还缝着一颗红心形状的大口袋,于是体型高大的他只 能“裹”在身上,不必逗笑,外表就是个滑稽的小丑了,何况他还沾了一脸、一身和满 手的白色面粉……“我正在做番瓜饼。”谭大维赶忙说明。
“陈伯呢?”舒飞奇怪他怎么没留下帮忙,厨房里一桌、一地都是未经整理的生肉 、菜叶……她从来没看过比这里更凌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