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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我宁死也不……”

  “我保你不损丝毫!”他附耳过去,与她只距半寸,“王员外只是个虚构的人物,你披上霞被、坐入喜轿全是作戏来着。”

  “呀?”净菟茫茫然,一滴噙含于眼眶的珠泪滚跌出。

  “这是在事实真相尚未完全大白时的权宜之策,为的是保全你和三个小孩童。”

  “我不懂……”他究竟在说什么?什么真相大白?“元先生,为何你愿意帮我?听你的意思并没有王员外这个人?”混乱呀。

  “为何帮你?”他苦涩的笑意被白胡须遮去,“因为我负疚于称。”况且我爱你啊。

  他多爱她的善良,她的纯真!他已决定与她白头一世。

  这纠纠缠缠的爱啊,他甘心领受,甘心被她所擒获。

  “鹿净菟,你是我的女王。”我栽了,心悦臣服。

  “元先……”她咋了舌,更加的混乱心思。

  “不必懂,等你进了所谓的王家大宅,一切自可了然。”

  他的气息近在咫尺,他的感觉多么震动她的心扉。

  初春的微风缓缓吹拂,树叶发出沙沙轻音。当他忍不住伸出手拭去她楚楚的泪痕,她仿佛被定住了身,什么也弄不分明了。

  前方的小醇伸展懒腰,咦,她又睡了会儿啊。

  “少夫人还在和元先生说着话……”呃,困、好困哪!她缓缓闭眼,继续她的好眠。

  第八章

  敲锣打鼓,欢欣鼓舞的氛围显得诡异邪恶。

  除了白香和黄菊以外,整个玉府的奴仆佣婢们没有一个笑得出来。

  简直像是出殡者的送葬队伍,个个哀戚神伤。

  他们不舍待仆甚好的少夫人,能有这种主儿伺候是极大的福气。

  王老夫人仍独自在佛堂里念颂经文,对于她的媳妇儿即将别嫁她似乎无喜,亦无悲愁。

  坐在喜轿中,净菟没有哭,她紧紧抿着唇,即使她已是痛彻心肺。

  如果元希先生诳欺了她呢,如果今夜她逃不出魔掌……

  不!她誓死守住贞操,以及她对惊破的恩与爱。

  “玉旋他们不知是否被救出……”若不然,她如何向幽冥世界的惊破交代。

  她准备了一把剪刀,她不敢杀人,但是倘使真有一个王员外,而他对她凌辱的话,她将把剪刀直刺人自己的心口。

  她要带着清白干净的身子和灵魂去和惊破见面!

  鞭炮声震天价响,她的心往下坠落。迎接她的会是什么?残忍?幸运?

  “惊破……”她扯下红头巾,胡乱抹掉脸上的胭脂水粉。

  她不要为另一个男子装扮美丽呵。

  有人扶她下轿,有人扶她走过红色锦毯……然后呢,鞠躬,再鞠躬。

  她想到自己嫁予玉惊破的那一个喜日!那是她生命中最灿烂的美丽。

  当时她熬过了饥寒,存活了下来,遇着了他,那是天意不可违吗?

  “可是为什么这样短暂?”

  于是她懂得了爱人的滋味,却也懂得什么叫作心碎的伤悲。

  突来的开门声惊醒了恍惚中的她,原来她已经坐在喜房里。那么她将面对的是……

  元先生可能哄她,骗她吗?

  “爷儿好俊,可不像别人说的是个糟老头子呢。”

  进门的这是王家的婢女吧,声音陌生。

  “但是这爷儿好冷淡,连笑起来也冷冷的哩。”

  天呀!净菟脑中一片空白,她只有一个意识——真的有所谓的新郎!

  两个婢女继续悄悄的嚼舌,“实在怪异,这爷儿神秘,而且明明是新宅子,咱这些下人也是刚进宅子忙差,却又偏偏不许谁说溜嘴儿。”

  “听说爷儿没有亲自上玉府迎娶,而以病重不起为藉口,但是爷儿明明高大英气呢。”

  两个婢女忽地惊觉这儿是喜房,新嫁娘还端坐在榻上哩。

  她们盈盈作礼,退出喜房。

  原应陪嫁的小酵由于染了风寒,所以暂时待在玉府。现下,她是孤零零的人了,没人能帮助她。

  扯下红头巾,卸除凤冠,净菟低喊出一直紧绷的情绪压抑,“怎能欺我!诳我!元希,你太、太不该了。”

  她想要恨,却又不能。

  无法细索什么,她的伤痛已臻临界点。

  她打开喜房的们往外奔跑,这大宅子她是一刻也待不下了。她受不住可能侵害她的……

  夫君?!不,她拒绝承认!她的夫君只有一个人那埋入黄土,也一同埋人她心底深处的玉惊破。

  雨丝缓缓飘洒,代替她已无泪的恸。

  她一直跑着、跑着……

  奴婢们见状纷纷傻愕。新嫁娘失性了吗?怎么冲出喜房啊。

  净菟脚下一滑,狠狠的摔进泥地里。她吃痛的站不起来,双腿的挫伤愈合未久,这一摔仿佛扯了筋骨。

  “大门在哪儿?在哪儿啊!我要回玉府,我要去祭坟啊!”眼睛被雨丝濛住,散被下的乌发湿稠的黏贴着颈和颊。

  “老天!让我死!求你劈下一道雷,杀了我吧。我不勇敢、也不坚毅,虽然我曾经那样期许和努力着!”她无助的仰望灰潆潆的天,双臂拥抱住自己。

  好冷!她从来没有感到这样的寒冷。她的泪竭了,再也无法强硬挤出微笑,她的心已然泣血。

  “净菟!”

  狂急惊慌的吼声响起,她尚且来不及反应已经被一股猛劲拥搂入怀。她一吓,忙不迭要挣扎。

  可是对方不让!她既窘困又愤怒的被迫抵靠在男性的伟然胸膛里。

  “净菟,是我。”

  对方放开了对她的钳制,净菟的眼睛瞪圆,喜慌交集的害怕是自己的错觉和幻象。

  恢复原本面貌的玉惊破声音碎裂,“我没死!我是你的相公玉惊破,如假包换。”

  “相……”她闭上眼睛,告诉自己切勿当真失了性。

  然而当她睁开眼睛,这幻象依然存在!她眨了眨眼,不可思议的震撼令她作不出任何回应。

  玉惊破一手环抱住她的背身,另一手则握起她的冰凉小手,“摸摸我的脸、我的眉、我的鼻和唇……”

  她依了,颤抖的一一抚摸这真实得不能再真实的俊颜。

  “相公?!你是玉惊破……”她的心战栗着,完全乱了心律。

  他轻吻她额际的发丝,“是的!你的再嫁夫君就是我!王员外的名字王敬石是临时瞎扯。”

  “王敬石……”这轻语丝毫不带任何含意,她只是重复着他的话。

  他又吻亲她的秀眉,她的嫩颊。每一个吻皆绵绵密密的含存他的浓烈情爱,以及他的悔不当初 “刘不住!给我用一生一世来补偿你。”

  “惊破……”她的相公没有死亡,她的相公还活着……

  净菟什么都遗忘了,她只有一个意识深刻于心

  惊破还活着、活着啊!

  这天底下除了这个事实,没有其他能够令她“活”过来了啊。居丧丰年的她身体活着,可她的心呢,早早在见到尸体那一日就已经千刀万剐了。

  “惊破!”她投入他怀中,脸上的湿濡是雨或是泪呢。

  甭睬!

  她只感觉到他的真实存在,其余的都不要紧丁,泪或笑又有何关系呢。

  这一夜,净菟含羞带怯,她以丝丝缕缕的柔情万千抚慰玉惊破的失亲之痛。

  他已将事故的始末全部告知于她,而她只是怜惜他,一心一意的感受他的沉哀。

  “你不怪罪我吗?当时那一具尸体令你流了泪。”他知悉性子强的她,是不轻易掉泪的啊。

  自从与他牵连了命运,她成为泪人儿。

  是爱情吧,令人欢喜、令人忧愁。

  玉惊破拥紧她,让她聆听他为她悸颤的心跳。

  “要紧的是你没有死,我不会永远的失去你。”这是在大胆的诉说情衷呀,她的脸儿都烫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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