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那只是借口。”
“我也这样猜想过,或许各占一半。他是个有雄心壮志,适合在商场翻滚的人。”
“那……”她有点迷糊,“你回美国做什么?”
“我打算修企管硕士和选修国际贸易的课程。这原本是外婆帮我选的路,我出生时就注定该走的路,只是我心有不甘,违逆了外婆的意思,选择英美比较文学这个科系。”
这代表他要离开她很长一段时间吗?渝湘紧握住瓷杯,想藉此稳住微颤的双手。
魏伯尧见状,伸手过去轻盖住她的,覆入自己的大手之中。
“多久回来一次?”
他拿走她手上的瓷杯,怕他的答案会带给她无法预料的反应。
“等我全数修完课程,也许一年,也许两年。”一开始他就打定主意,全心全力投入学业之中,如此可以提早拿到学位,早日回到台湾。
渝湘的脸上不见情绪起伏。沉默良久,她才问道:“寒暑假也不回来??她歪着头看他,出乎意料的平静。
魏伯尧不了解她平静背后所暗藏的,他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又说不上来怪在哪。
“不回来。”他摇头。
“我知道了。”她抽离被他合在双掌中的手,站起身。“天色已晚,我该回去了。”
她快速转身,裙摆不慎打落搅拌用的小汤匙。
“对不起!”她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弯腰捡起汤匙。才放好汤匙,瓷杯竟又被她打翻,红色的液体如火烧般蔓延,滴落至长毛地毯。
“糟了!”渝湘慌忙掏出面纸,擦拭地毯上的水渍。
“别理它了。”魏伯尧制止她的动作,“明天叫地毯公司的清洁人员来清理即可。”
“抱歉。”她哭丧着一张脸,“才离开没多久,手脚就僵硬变笨了。”
“不要紧。”他端详她,“你哪儿不舒服吗?”
“有吗?”她摸摸额头,“很好啊!”
魏伯尧还是担心,她的表现太怪异,一点也不像平常的她。
“走了,BYE!”很平常的开门动作,她竟夹到了手。
“好痛。”她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拚命对着发红的手指吹气。
“把你的摩托车留在这里,我载你回去。”魏伯尧当下作了决定。照她这样一路骑回去,恐怕到水族馆只剩下半条命了。
“为什么?我可是有驾照的优良骑士呢!”她蹦蹦跳跳的下楼,魏伯尧几乎是捏着冷汗,绷紧神经的注意她的一举一动。果然,当她试图由第三阶直接跳下时,在着地的一刹那扭伤了脚。
面对魏伯尧焦虑的神色,渝湘不在乎的一耸肩。
“轻微扭到罢了,过两天就会好了。”
“说出你现在的感觉。”他半恳求半命令。
“感觉?有一点点痛而已。”
“我不是指脚,是指你心里的感觉,不论你想打我还是骂我都行,求求你说出来。”
“不……”她回避他迫切的眼光,“我无权打你,也无权骂你,更不能自私的干扰你的决定。”
“你说!”他突然不想去美国了,“只要你说,我愿为你留下。”
喜悦在一刹那间溢满心胸。
她攀住他的颈子,将头埋进他颈项间。“别让我成为罪人,我不希望你将来后悔,只要记得写信告诉我你安好即可!”
他拥住她,给她一个轻柔的吻。“我爱你。”
“我也是。”她更抱紧他。
“这样吧!我给你三个愿望,只要我能力范围所及,一定帮你实现。”
“真的?”渝湘摇头晃脑的沉思起来。
“别想些稀奇古怪的事。”他先设好防线。
“不一定哦!”她朝他扮一个鬼脸,“你行李打包好了吗?”
“这点不用担心,美国那边的房子有一套完整的家居服饰用品。”
“好!”她灵活的双眼转了一圈,“我要你明天一整天都陪我,我要去海边、游乐场、动物园……”
“好,全依你,但在这之前得先医好你的脚。”
“只是要有点麻痛,应无大碍。”她稍微转动一下脚,并没有明显痛的感觉。
“第二个愿望呢?”
“还没想到,有期限吗?”
“你随时都可以要求兑现!”他轻点她小巧的鼻尖,一把将她横抱起。“去看医生,我不放心。”
她含糊应了声,将脸埋进他宽阔的胸前,不让他看到泫然欲泣的脸庞。
☆☆☆
“渝湘!”澄怡大喊着冲进房里,不敢相信这女孩还有心情躺在床上睡觉。
“都十点半了你还睡?”
“才十点半而已。”渝湘翻个身,改趴在床上,凌乱的长发披泻在背上,盖住头和脸。“十二点吃午饭时再叫我。”
“小姐!”澄怡一把将她拉起来,“魏伯尧的飞机不是十二点吗?”
渝湘甩掉她的手,又躺回去。“我不送他。”
“为什么?”澄怡傻眼。
“……天气好热……桃园好远……”她语无伦次的?着借口。
“公车有冷气,出租车有冷气,魏家的大轿车有冷气。”澄怡实在不懂她怎么狠得下心不去送魏伯尧。“凭你上车就能睡着的功夫,桃园一眨眼就到了。”
“我不要去,我怕我会哭着要他别去,然后他就会留下,以后他就会后悔,然后他就会恨我!”她把脸深埋在枕头里,语音哽咽。
澄怡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认识渝湘十多年,她还是无法理解渝湘那套奇怪的逻辑,偏偏她又固执得紧,费尽舌也无法让她改变想法。
“不送就不送!”澄怡坐在床畔,收拢渝湘的长发,三两下就编织成麻花辫。
躺得好好的渝湘突然跳起来,冒出一句话。“我要去剪头发。”
澄怡在呆愕之余仍不忘问:“为什么?”
“许福弊?痤孪从镁撸□□涣瑂痰南□□诿藕蟆;乩春□挠逑妫□郴沟巫?
水就忙不迭的将澄怡赶出去,换好衣服、涂好防晒乳液、说声再见,转眼已冲至楼下,横过对街,没入一间发型设计店。
当她再回来时,澄怡刚买好便当回来。
“老天!”澄怡张着嘴,不敢相信渝湘真把留了三年的长发狠心剪掉。
“好轻松呢!”她甩甩一头轻柔而服帖的短发。
经过设计师的巧手,原本长近腰际的长发这会只剩不到耳下的长度,一头长发的阴柔,转换呈现另一种俏皮可爱的风貌,整张脸显得更为亮丽而有精神。
“很好看,只是不太习惯。”澄怡突然用力一捏渝湘的双颊,“现在连国中生都会写情书给你了。”
“痛啊!”渝湘哇啦哇啦的叫起来,含着泪光瞪了心狠手辣的澄怡一眼。
“同学!”澄怡将手倚在渝湘肩上,低声问道:“你许了什么愿?”
“秘、密!”见澄怡作势要打她,连忙加上注解。“说出来就不准了。”
“秘密、秘密,一大堆秘密!”澄怡不悦的低嚷着,回去吃她的便当。
“澄怡--”渝湘拉拉她的袖子,撒娇似的嘟着嘴。“实现后第一个告诉你嘛!”
“谢谢。”澄怡拿着便当和饮料闪到一边,“相信你话的人是笨蛋!”
墙上的卡通挂钟突然响起一阵轻快的音乐,钟里的小人儿纷纷跳起圆舞曲,时针和分针约定好似的停在十二的下方。
澄怡和渝湘的眼光不约而同的落向挂钟,接着很有默契的同时动用手上的便当,谁也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
十月,各所大学纷纷开学。渝湘她们也迈入大学生涯的最后一个年头。
渝湘的存款数字高达两百三十万,远超过一开始所预定的数字。但她并未依先前所言,结束为人捉刀的生活,她依旧埋首于书本、计算机中,除了学校和赁居的水族馆,图书馆最常见到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