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就这样了。”她端起茶杯,静静地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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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木玲子还是没跟女儿回家,面对韦闲云的新家庭,教她这旧人情何以堪?见过了女儿,她便搭傍晚的班机返回东京了。
疙瘩在心底,不是轻易便可消除,韦梨竹不为难母亲,虽然明知她其实很想见父亲一面。
一回到家,看见停放的车辆,有客人来访。
银色跑车?很……眼熟。
轻快的笑声传出,主屋内,韦闲云和翟英杰正围着西洋棋盘对坐,韦琼伊则陪在继父身旁,笑脸吟吟。
“爸爸,难得有人敢不输给你呢,你今天可是棋逢敌手了。”向来少言的她兴味盎然地说。
“是呀,垂垂老矣,没权没势了,谁还会怕我?”
“这话不对,您之前有权有势,我也没怕过。”翟英杰微笑,伸手就吃下了皇后,直攻城心。
眼看着兵败如山倒,韦闲云却爽朗大笑,心情十分愉快。“死小子,我就是喜欢你这点。”
“我也很喜欢自己这一点。”翟英杰在龙头面前也敢如此大言不惭,然而度量极大的韦闲云就是对他这一味。
虽说骄兵必败,但韦闲云从来就不欣赏腰杆太软的人,有能力又勇于表现的性格才为他青睐,比起逢迎屈膝,这样的人更有条件在工作上大放异采。从翟英杰刚进公司他便注意到他,果然,看他一步一步爬上来,证明了他精准的眼光。在翟英杰玩世不恭的外表下,有强烈的好胜心与卓越的才华。
当然,翟英杰自有分寸的。要放水也不是不可以,但要看人,韦闲云才不吃这一套,他输得起,要玩就要玩真的!再说以他的棋艺,放水是跟自己过不去。看吧,说笑之间一记回马枪,情势整个扭转了。
“这个……”
“与其恋子以求生,不若弃子而取势。年轻人,多学学呀。”老祖宗的学问中西通用,韦闲云得意地训诲。
翟英杰不轻易认输,捏着下巴用力思索,他愈认真,韦闲云就玩得愈尽兴。经过这一阵子的休养,他耗损的健康正一点一滴地回复,体力增强,气色也红润许多。
“韦老教训得是。”
“找出活路了吗?”
“嘿嘿。”
“没关系,慢慢想,要死也不能太难看。”他故意笑道。
“翟协理输了喔。”韦琼伊一直就是站在她继父这边。
“输给韦老,我甘拜下风。”
“还没呢,还有路,你用心一点。”要是这样就玩完,他会和翟英杰翻脸。
“爸爸,你就是这样,凡事都马虎不得,心情怎么能放松呢?”
“哎,这就是乐趣所在嘛。”
“愈老愈让人操心。”韦琼伊一副拿他没辙的娇怨,言行神情都是满溢的关怀。
韦闲云笑了笑,揉揉小女儿的头。
“韦老,您好命呀,有小姐这么贴心。”
“小子,魔爪安分一点。”他的浪名远播,韦闲云也是清楚的。
翟英杰笑笑,一点也没有受到威胁的感觉,他想吃的才不是这只小绵羊。
长指操兵一动,给他杀出一条血路,起死回生了。
“好!”
“一点也不好。”韦琼伊皱着脸,忍不住说:“你们一盘棋下了一午茶的时间,到现在还分不出胜负,爸爸,再耗下去,你都不用休息了。”
“拜托,别尽叫我在床上躺着,不能办事不能工作,连脑子也不动动,我这把骨头就算不生锈也变化石了。”他是静不住的人,需要一些休闲。
“你啊,最不合作了。翟协理,我看你自动认输算了,不然真的脱不了身。”
翟英杰瞄向韦闲云,嘴角扬起:“我敢认输,韦老会把我做成化石。”
“这倒是真的!”韦闲云哈哈大笑。
“你来做什么?”
三人之间的轻松气氛被韦梨竹的出现打断,她站在门口,脸色不佳地对着翟英杰问。
看到她,韦琼伊娇艳的脸蛋微沉,笑容逸去,她敛下眼睫起身。“我去接妈妈,她该要回来了。”柳如意十分热心于妇女会的活动。
韦梨竹侧身让韦琼伊经过,对她的冷淡与刻意回避并不在意。反而是翟英杰感觉到气氛的差异,好奇地斜量一眼。
“小竹。”韦闲云招她。
她走过去,放下皮包。
“和你母亲见过面了?”
“嗯。”
“玲子……她好吗?”
“老样子。只是赶着回东京,没时间多留几天。”韦梨竹答道。
“她还是不愿见我。”前妻的个性他怎会不了解呢,韦闲云叹了口气有些失望,却也无奈。
韦梨竹没说什么,她也没辙,加上有外人在,她不想让对方介入太多——尤其是她的家务与生活。她睨着翟英杰,眼光冷淡。
“嗨。”相较于她,他的温度热情许多。
“你在这儿干嘛?”她又问一次,口气依然不善,这家伙还真是纠缠不休。
“他啊,难得假日却空着,说是有事找你,你不在,爸爸就留他下棋了。”回答的是韦闲云,他下巴一扬。“英杰,有什么公务要商量的可以说了。”
“这个嘛——”
他能有什么公务?不过是假公济私!
“公事到我的书房谈。”韦梨竹照会过父亲,转身走出去,翟英杰自然是起身跟上。
她的私人书房在隔壁栋,得经过檐下的走廊再穿越一条小径,顽长的身子在走廊追上她,韦梨竹停下来,瞪住他的长脚。
“我倒不知道你和我父亲私交甚笃。”
“关于我,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他扬眉。“有兴趣的话,我可以让你了解更多喔。”
“你又想怎样?”她没好气。
“哪有。”他很无辜的表情——故意的。
“阁下真有正经事?”
“有啊。还正经得不得了,所以一定得来找你才行。”他两手插进裤袋,靠在墙上,悠凉地微笑。
“什么事?”她问。
“不是到你书房谈吗?”
少来了!“也许我们明天到公司讨论更好。”
“我们?”他很喜欢这名词,特别是从她口中脱出,感觉挺不赖。
看表情就知道他又想多了,韦梨竹板着脸。“是我,跟你。翟协理,把陶醉的笑容收回去。”
她真的是一点度量、一点幽默感、一点亲和力都没有!就像塑料制的绝缘体,更可恶的是他不惹她又不痛快。翟英杰左手伸出来,勾搭住她肩膀。“你呀,能不能别老是拒人于千里之外?我又不是瘟疫。学学你妹妹吧,她对我可亲切得多呢。”明明她清丽的五官要比韦琼伊的冷艳吃香,偏偏待人的态度却是完全相反。
韦梨竹不甚耐烦想拍开肩上的狼爪,但翟英杰动也不动,固定了一样,她用力挣脱,结果是他搭得更加牢靠。
“琼伊比较单纯。”她抬头,瞪着他说。
“会吗?”他凑在她耳边,闻到淡雅迷人的香味。
“不然怎么会对你客气。”
他垮下脸,眉毛几乎打结,很不悦地对上她晶亮挑衅的眼睛,一会儿,缓缓扬起嘴角,死皮赖脸地微笑。
“你在吃醋,见不得她对我太‘客气’。”反正她对他只会不假辞色,不是批评就是讽刺,想听好话是绝对没有。无妨,他的脑袋可以自动解析成自己期望的意思。
“你——我才不是!”换她的眉毛打结。
翟英杰继续往自己的方向解读。“是吃她的还是我的?我看她对我似乎比对你这姊姊还热络哟,是不是你做人太失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