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没有健身器材,只有篮球场、单杠和爬杆,不过,他还可以跑步,可以练伏地挺身、仰卧起坐,所有海军陆战队做的各种体能训练都被他拿来用在自己身上,于是,他黝黑了、他健壮结实了,不过,他还是很小心的不让自己变成健美先生,因为……
她不喜欢。
该死!他为什么还要想着她呢?她已经狠心离开他了,不是吗?只不过是因为……因为……
因为他该死的温柔!
※ ※ ※
方尔捷退伍回家了。
一进门,他毫不意外地见到家里有三个人在等候他,妈妈,洋人姨丈和洋人表哥维瑟。而且,当方妈妈去煮饭时,洋人姨丈就开口了。
“尔捷!你真的不反对我和你母亲结婚?”
方尔捷冷冷地注视着姨丈。“你是要拿她当替身吗?”
姨丈苦笑。“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不过,当然不是,你母亲的长相虽然与我亡妻一模一样,但她们的个性完全相反,我爱我亡妻的活泼开朗,也爱你母亲的温柔体贴,她们是不一样的。”
方尔捷又深深地凝视姨丈半晌。
“那么你会发誓爱她永远不变吗?”
“我发誓!”
“发誓永远不舍弃她?”
“我发誓!”
“好,那我就把她交给你了。”
姨丈闻言,不禁快乐的笑开了。“谢谢你。”
依然冷着脸,方尔捷一语不发的起身正待离开,维瑟却又立刻把他抓回来了。
“请等一下。”
“又是什么事?”
望着方尔捷表情阴郁的脸,维瑟不禁叹息了。“真像!”
方尔捷默然无语。
维瑟和父亲相觑一眼,而后小心翼翼地说:“我听姨妈说过你的事了,所以我们想……帮你。”
方尔捷仍旧不出声,眼神更冷漠,也沉静得更可怕了。
“如果……如果你愿意的话,”维瑟不由得越加小心了。“希望你能放弃你父亲的公司和我们到美国去,我父亲打算在和你母亲结婚后,就把公司交给我们两个,我相信我们应该可以一起把公司经营得很好,你认为如何?”
方尔捷还是沉默着不说话,维瑟似乎有点不知所措,片刻后,他突然掏出皮夹,打开取出一张照片给方尔捷。
“这是我弟弟菲尔。”
方尔捷原只是淡淡瞥一眼,旋即惊讶地瞪住了那张照片。
“跟你很像……不,不是很像,是几乎一模一样,对吧?”同方尔捷一起看着那张照片,维瑟微笑着,笑容中却淡淡地隐藏着一份苦涩。“他像我母亲,你像你母亲,所以你们才会如此相像。老实说,刚见到你的照片时,我也吓了一大跳呢!”
方尔捷终于开口了。“他呢?”
“死了。”
“死了?”
“自杀死的。”
“自杀!?”
方尔捷的姨丈突然匆匆起身,维瑟望着父亲踉跄离开的佝偻背影,不禁深深叹息了。
“他原本是个很开朗的年轻人,就跟我母亲一样,还有一个深爱的女友,可就在他们结婚前夕,却发现他女友得了癌症,半年后,他女友就死了。之后,他就像你一样变了一个人,不同的是,他怨恨的是上天为什么要夺走他心爱的女人,而你却是怨恨你心爱的女人离开了你。
“但是你们怨恨的模样完全相同,看到现在的你,我就好像看到当时的菲尔,当时我们无论如何都帮不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满怀怨恨愁郁的走向自我毁灭的道路。所以,我们希望现在能帮到你,不想看到你也那样折磨自己。不过,你也别误会,我们并不是拿你做他的替身,只是……想帮你。”
方尔捷开始流露出犹豫的神情。
“其实,我们会到台湾来,也是因为菲尔的死。”维瑟又说。“自从他死了之后,我们就觉得好像跟母亲的联系完全断了似的,所以,我和父亲才会特地跑到台湾来寻找母亲的亲人。没想到上天却用这种方式还给我们另一个母亲和另一个弟弟,又填满了我们家的缺憾,我们真的很感恩。所以,尔捷,让我们成为真正的一家人吧!”
这番话似乎终于说动了方尔捷,考虑了许久之后,他终于慢慢地点下了头,维瑟见状,不由得欣喜不已地紧握住他的手。
“太好了,尔捷!哦!对了,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们希望你能真正成为麦薛特家的人,并且沿用菲尔的名字。菲尔是在瑞士的戒酒疗养院自杀的,当时因为我们太伤心了,所以一切后事都低调处理,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这次父亲也打算在瑞士结婚,身分也同样在那儿变更,这样的话,即使你使用他的名字,也没有多少人会注意到你们有什么不同,当然,你还是可以保留你原来的国籍和名字。不过如此一来,在你掌握公司经营权方面,就会顺利多了,你要知道,麦薛特家的亲戚有些是很贪婪的,对他们来讲,亲生子和继子的权利应该是不一样的。”
又思索片刻后,方尔捷再次点头同意了。
“真的没有人会发觉我们的不同吗?”
维瑟苦笑。“以前或许会,但在菲尔死前有将近一年的时间,他就像你现在这样愤世嫉俗,绝对不会有人发觉有什么两样的。”
“那你们的亲戚呢?”
“老实说,我们很少往来,不过都一样,他们记得的也是菲尔死前一年的情况,以及他后来到瑞士去戒酒兼疗养身体的事,之后就再也没有回美国了。我想,这正是他们所期望的,他们希望菲尔最好都不要回美国,这样他们才有机会插足麦氏的经营权,所以,父亲才会故意不告诉他们菲尔死亡的消息。”
“既然你们如此有把握,那就这样吧!”
是的,就这样把以前的一切全都舍弃了吧!
或者是……
想要更接近她?
※ ※ ※
一打开门,不过一眼,方尔捷就后悔开门了。
“你来干什么?”
“尔捷,你怎么这么说?听说你退伍了,我特地来见你的呀!”依然是那样柔柔弱弱、纤纤细细的模样,郑晓芬炫然欲涕地瞅着方尔捷,仿佛随时都可能会崩溃瓦解成一堆破铜烂铁似的。
“请不要叫我的名字,很恶心!”方尔捷冷冷地斜睨着她。“也请不要再来找我,烦死人了!”
红唇瞬间苍白了,“尔捷,你不要这样,我……我爱你呀!我一直一直好爱你,你知道的不是吗?”郑晓芬哀怨地道。
“是吗?”方尔捷冷哼。“可是我讨厌你!”
泪珠儿终于滚下来了,“不,不要这样说,尔捷,我知道你很温柔,你不会讨厌任何人的。”郑晓芬抖着嗓音低喃。
“是,我很温柔,”方尔捷嗤然讽笑,“而你就是利用了我的温柔,成功的让我自己逼走了我真正深爱的女人,”满含怨慰的双眼鄙夷地落在郑晓芬娇柔的脸上。“现在你该满意了吧?如果你满意的话,就请你滚蛋,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郑晓芬蓦地掩脸哀泣。“不,尔捷,不要这样说啊!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是真的太爱你了,我不能没有你,求求你,尔捷,接受我吧!我绝不会变心,也不会离开你的!”
“接受你?”方尔捷嘲弄地哈了一声。“就算这世上只剩下你一个女人,我也不会要你!”声落,他退后一步便待关上门。
没想到郑晓芬竟然扑前跪下,并抱住了他的大腿痛哭。“不,不要这样,尔捷,求求你,我爱你,不要这样对我啊!你以前都很心疼我的呀!你总是那么温柔地呵护我、安慰我,我知道你心里不是没有我的,我知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