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阒由乐乐的唇上要了一个深吻,依然沉睡的乐乐,对这个吻完全没有感觉,因而不知道,钟阒放了多少情感与不舍在这个吻里头。
再留恋地看了乐乐几分钟后,钟阒为乐乐重新盖好被子,便起身退出卧室,进了书房。
他有太多事必须在姜羿他们来之前完成,尽管他不认为他会出什么事,但为防万一,他不要他可能的离开,造成身边人的困扰,所以很多事,他必须先交代清楚。
他由抽屉拿出这段日子写下的手札,大部分都是关于总擎目前的状况、已施行和未施行的重整计划、可能会面临到的问题、大致的解决方针……除了手札外,他还将早就预立的遗嘱备份也拿出来,遗嘱正本在律师那边,他将这些东西全装到一个牛皮纸袋,封了起来。
一会儿,他拿出纸笔,想写一封信给乐乐。正打算下笔,张妈就敲了门,大概是医生来了。
医生对乐乐做了详细检查后,转头问钟阒:“她平常有吃安眠药的习惯吗?”
“没有。”
“看情况,她吃的安眠药不多,只是因为她没有服药的习惯,加上身体比较虚弱的关系,所以对药物的反应会比较大,让她睡一睡醒过来应该就没事了。”
“对孩子会有影响吗?”
“如果她醒过来,没有其他不舒服的症状,就应该没事,要是真的不放心,到时候可以再到医院做详细检查。”
“谢谢你,麻烦你跑一趟。”
“哪里。”
“张妈,帮我送医生。”
医生走后,他在卧室站了一会儿才离开。再次回到书房,他开始动手写信。
*** *** ***
不到下午四点,姜羿、楚楚还有姜绫三个人就到了,而小新则比三个人早到了十分钟。
客厅里,钟阒拿了两个牛皮纸袋,交给姜羿。
“你有什么打算?”姜羿第一个开口,暂时将钟阒给他的两个纸袋,搁在客厅茶几上。
“我跟对方约了今天晚上十点,在基隆外海碰面,我一个人去。”
“你要一个人去?!”姜羿跟小新几乎是同时出口,只不过姜羿的口气比小新要来得平静多了。
其实姜羿多少有想过,钟阒可能会有的动作,从钟阒早上说话的口气听来,他就有预感,钟阒应该有打算要做些什么。
“对。”
“阒哥,乐乐都回来了,你为什么还要去冒那个险?这种事交给我们就好了,你何必要亲自出马?”
“他们要的人是我,如果我不是一个人出现,一定见不到他们。这么一来,我就没办法一次解决我的麻烦。你们放心,我自然有我的打算。”
“阒哥,我觉得你一个人去,真的太危险了。而且,青龙帮帮主会找你麻烦,全是因为我,人是被我做掉的,为什么要你……”
“小新,别说了,事情没有你想的单纯,总之我决定的事就这样,别再说了。”
“姜羿,我们单独到书房谈,可以吗?”
他点点头,跟着钟阒上楼。
第九章
书旁的沉重大门一关上,钟阒便直截了当开了口:
“如果明天早上十点前我没回来,就表示我不会回来了。那两个牛皮纸袋,大的那个是要给你的,小的纸袋就拜托你帮我交给乐乐。”
“你要给我的袋子里装什么?我可以先知道吧?”
“多半是一些手记,你到时候看了就知道。如果我没回来,我希望能由乐乐接手总擎,当然一开始,要乐乐一个人独当一面,确实不太可能,所以我想拜托你,从旁协助她,有你的帮动,加上我拟定好的计划。我想乐乐应该能有一番作为。这阵子,就我对乐乐的观察,以她的学习能力看,她顶多是在接手总擎的前几个月会手忙脚乱。”
钟阒笑开了,因为想起乐乐在办公室里认真的模样。这阵子从他跟乐乐共事所得的结论,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为乐乐感到骄傲。
她是个非常聪慧的小女人,外表虽然柔弱,却蕴涵让人惊异的韧性。
“我应该佩服你,在这种时候还能笑得出来吗?”
钟阒摇头,没将刚刚的想法说出口,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详细‘作战计划’?”姜羿的口气,半是挖苦、半是忧虑。
“没什么太过详细的计划,你注意到那双鞋吗?”钟阒指了指放在桌边的黑色皮鞋。
“那双鞋子里头有遥控定时炸药,我一到码头就会启动定时器,四十五分钟后,鞋子就会自动爆炸。我会在上了船之后,见机行事,除此之外,我没其他计划。”钟阒说得轻松。
“你能不能再考虑看看?应该有其他办法。”姜羿想劝他打消“送死”的念头,在他眼里,钟阒的行为与送死无异,他一个人去,而且还是在基隆外海上,孤立无援的他能有多少胜算?!
“这是唯一最好、最彻底的方法。”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姜羿怎么想就是不懂。
“我得罪的人太多了,为了我跟乐乐能有安稳的将来,我必须这么做。这次的事,除了牵扯到以前我在道上结下的恩怨,还牵扯到我伯父,他花了一仟万请人要我的命。我猜他的想法是我死了以后,总擎理所当然就能回到他手上。总而言之,对于这些新仇旧怨,我想一次解决。”
他将钟阒的坚持与固执看在眼里,明白他想说服钟阒打消念头的可能性有多低。
“我说什么,大概都阻止不了你,对吧?”
钟阒以沉默代替答案,突然他想起另一件该交代的事——
“医生早上来看过乐乐,目前乐乐应该没事,我不知道他们喂乐乐吃了多少安眠药,如果我没回来,万一乐乐醒来后,还有不舒服的情形,请你务必让乐乐到医院做检查。”
“你既然这么关心乐乐,为什么还要拿自己的生命冒险?要是你出事,乐乐会有多难过?!你忍心丢下她一个人?”理性说服不成,姜羿试图做最后一次柔性劝阻。
“就因为我关心乐乐,在这个世界上我唯一关心、在乎的,也只有她了,所以谁都不要有伤害乐乐的念头。你放心,我会想尽办法回来的,为了不让乐乐难过,我一定会回来。我现在跟你说这些,只是以防万一,我会回不来的机率,不比零高多少。”
“想尽办法回来?你想怎么回来?穿着你的鞋子炸死所有人,然后一个人由基隆外海游回来?如果这就是你的打算,我倒觉得,应该是你会回来的机率,不比零高多少才对。”
他发现,钟阒固执起来,实在不比牛好到哪儿去。
“我绝对会回来,因为我不想错过自己的婚礼。”他对姜羿的话,不做任何反驳,只以简短一句话作为结束。
如果这么有把握会回来,又为什么要准备这些“后事”?姜羿忍不住叹息,但他或多或少能懂钟阒的想法,假使是他,他也会想要“永绝后患”。
只是这场对决,要拿自己生命下注,筹码会不会太高了点?
*** *** ***
乐乐到隔天早上九点多才醒过来,她迷迷糊糊地,一下子还想不起来发生什么事。花了一点时间,才记起在婚纱店里的事,只不过后来的事,她根本没印象了,就连怎么回来的,她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