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盅茶后,气氛愈见融洽。吟唱古诗之余,同窗三人竟开始激烈的讨论起学堂的课业,让奕政只能在一边笑着观看,连插嘴的分儿都没有。
看着风儿眉开眼笑的和同学谈笑,竟让奕政没来由的兴起一丝妒意,向来风儿只和自己如此亲近的。过了一刻钟,奕政索性起身,信步走到屋外的湖边,观赏风景。
他的存在似乎是多余的,风儿新的生活,已经让他有插不上脚的感受。
他该替风儿高兴,能交到优秀的朋友,而不是埋怨自己被忽略。奕政发现自己太沉迷于替风儿打点一切,总想替风儿做所有的事,该是放手的时候了!可是强烈的落寞感,却让他无法开心起来。
“小王爷,有心事?”跟随在一旁的铁护卫小心翼翼的开口。
“没有!”奕政下意识的隐藏自己的想法。他怎能让人知道,他太在乎风儿的一举一动?
在乎?!这个想法让奕政惊吓的愣在原地。他是怎么了?难不成他真有恋弟情结?不可能!风儿太讨人喜欢,这感觉不过是难以割舍的亲情罢了!不敢多想的奕政,决定回到屋内,强迫自己加入大家的谈话阵容。
“大哥,你回来得正好,咱们每个人都吟了首诗,该你了!”风儿兴高采烈的唤着奕政,她要让同窗见识下大哥的好文采。
注视着风儿望着自己带笑的眼眸,不自觉吟唱宋朝诗人范成大的“眼儿媚”:
“困人天色,醉人花气,午梦扶头……
溶溶泄泄,东风无力,欲避还休。”
“大哥,你这首诗吟的是应景没错,可是咱们规定要吟唱七言绝句,我相信你不但能吟唱,还可以自创!”
“大哥不才,没办法即席创作。”
“大哥……”风儿不依的拉着奕政的手肘撒娇,直拿那双大眼睛娇嗲的瞪着奕政。
如果风儿是个女子,恐怕没几个人能消受他这么瞧上一眼。没辙的奕政宠溺的对风儿微笑,注视着她的眼睛,慢慢吟唱:
“今朝花似去年好,明年花开复谁在,
心系相忆路漫漫,难忘佳人眼儿媚。”
“大哥,你这首诗,可是心有所感才吟唱的?”
“怎么着?”奕政敛起柔情的脸色,防备地四顾,发现大家正专汪的听着兄弟俩的对话。
“大哥,你可是有心上人了?这首诗是在说你对她依依不舍的心情吗?”
他怎么好说这首诗是看了他姣美面容的感想?奕政不自在的回答:“这……这只是描绘我一个好朋友的心情罢了!”
“小王爷,想你朋友肯定也是性情中人。”知道奕政不想多说,稳重的刘志宣顺着岔开话题。
奕政有些感激的看刘志宣一眼,对风儿的这个朋友愈来愈有好感,或许不久后风儿对自己的崇拜,就会转移到眼前的男子身上。
那又如何呢?看来他的占有欲,已经到了不正常的地步,奕政提醒自己心态上该做些调整了。
☆ ☆ ☆
听到大厅传来大哥和铁护卫的声音,风儿急忙的循声寻人,趁铁护卫退下后,她才从暗处站出来。
“大哥,你在忙啥?怎么有阵子没见到你了?”其实风儿知道奕政每晚都待在“迎春阁”,她听到仆役在讨论,好像大哥迷上了其中一名红牌酒女。
“明天不是还要上学堂?怎么还不快去睡?”浑身酒气的奕政对于风儿突然出现眼前,感到讶异,他不想让风儿见到自己这副狼狈相。
“你不是告诉我,不该迷恋烟花地吗?大哥你……”
“我的事轮不到你管,走开!”奕政有些恼火的一把推开她。
“大哥……我只是关心你……没有别的意思……”风儿难过的落下泪,她无法忍受大哥的怒目相向。
“风儿别哭,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快去睡吧!”看到她委屈的神情,让奕政深深自责。他从来没对风儿讲话这么大声过,他今晚八成是醉了。
“大哥,我觉得你变了好多,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我,只是你以前都没有发现。”
“或许是吧!因为在王府,咱们不像现在这么时常接触,可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很有原则的人,不像你这些日子表现的样子……”
奕政睥睨着眼,冷哼一声询问:“看我这样子,你是不是很失望?”
“大哥,我只关心你的身子,酒喝多了既伤身,也会误事!”大哥怎么用这种倨傲的神情同她说话?风儿难堪的低着头,觉得自己好像在自取其辱。
“为什么低着头说话?”酒喝多了,让奕政做了平常不会做的事。他暧昧的贴近风儿的身躯,用手抬起她的下巴,直勾勾的盯着那美丽的眼睛。
风儿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觉,大哥从没有用这种神情看过她。她可以清楚的闻到他身上的酒味,那狂乱的表情、专注的眼神,并不凶恶,却让她不由得慌张起来。
奕政忘情的盯着那迷蒙的眼睛、红嫩的小嘴,今晚迎春阁里所有的女人,还比不上风儿的娇媚。他情不自禁的将风儿往怀里一拉,低头凑近她那比女人还粉嫩的脸颊……
“小王爷,小的已经将你的洗澡水准备好了。”
铁护卫突然出现的声音,让两人心虚的各退一步,也让奕政的酒醒了一半。他差点就做出荒唐事,不由感激的看着对自己忠心耿耿的护卫一眼。
“大哥,我先去睡啦!”被放开的风儿说完话,就转身跑步回房。
“你刚刚看见什么?”奕政直率的询问铁护卫。
“小的什么都没看见。”铁护卫识时务的回话。
“很好!”奕政点了点头,就朝自己厢房走去。
☆ ☆ ☆
深夜的王府行馆,两个人皆难以入眠,心中不停的重覆播放先前在走廊相遇的画面。
风儿在想,如果铁护卫没有出现,大哥想对她做什么事呢?她在胡思乱想什么,大哥或许只是要对她说悄悄话!他是她的哥哥,她不可以有脸红心跳的喜悦感,这太不正常啦!
奕政也不断的痛骂自己,怎么可以酒后乱性,要是铁护卫没有及时出现,以后他怎么有脸去面对风儿?
看来他该赶紧处理完江南的事情,返回京城,就让阿玛替他找房媳妇,尽快成亲吧!他从来不认为自己会有断袖之癖,只不过对风儿的疼爱,已经快无法控制。
奕政知道自己不该再以亲情、关心为借口接近风儿,继续发展下去,只怕会有不好的流言及事情发生,那对恭王府的名誉,将是一大伤害。或许成亲可以让情况有所转变,他需要把多余的心思,放在其它事情上面!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似乎有默契般的避免见到对方。
可是奕政却意外的接到张来自庆王府的帖子,原来是庆亲王从京城出发前,由阿玛口中得知两兄弟也在江苏,特别邀请他们去庆王府别馆一叙。
虽然两家的关系并不是非常密切,但是奕政对庆亲王载原深具好感,知道他不但是皇上跟前的红人,行事更是备受朝臣推崇。看来这个邀请万万不能推却,奕政于是让侍从通报风儿,请他盛装准备,与自己一块儿赴约。
穿上前后左右四开挂莽袍的奕政,看起来神采飞扬,气势逼人;与之相较,皮肤白皙、个头才比他肩膀高出一些的奕风,就像个养尊处优的权贵子弟,各有各的富贵气质。
几日没有碰头的两兄弟,见到对方仅仅尴尬的点头示意,不吭声的一同上了马车,气氛已经失去以往的热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