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说吧,但凡燕某能力所及,无不应允。”他挺大方的。
可惜犯了婚姻大忌。
奉劝各位英雄美人,在婚前任何甜言蜜语都可以倾囊而出,反正又不花本钱也不犯法。但,承诺可不一样了,这码事,能少说就少说;最好一个也不要说,以免后患无穷,不信你们等着瞧。
“君子一言既出?”钟灵儿赶紧敲钉转脚,让他后悔不得。
“驷马难追。”完了,回天乏术了。
“好,我要你立刻辞去大将军之职,与我浪迹天涯,祸 与共。”
燕铁木猛抽上来一口凉气,心湖跟着悸动不已。
原料想她要求的应是珠宝、华宅,没想到,她却出了这道难题给他。
大将军的头衔他丝毫不留恋的,然,元世 待他恩重如山,此时南宋才刚刚覆亡,百废待兴,一旦他请辞离去,那么┅┅
钟灵儿见他犹疑不决,心裹暗暗生恨。“随便说说而已啦,用膝盖想也知道你舍不得高官厚 跟那个鸟公主。”说到后面三个字,她特别咬牙切齿一番。
“不是奶想像的那样。”燕铁木正愁不知如何向她解释,适巧珠儿端了汤药进来。
“钟姑娘,药煎好了,”赵信长推开木门,迎目瞟见燕铁木,霎时变成小白痴,呆呆的迳往他所处的方向走。“这药是我喂给陆公子喝呢,还是奶来?”
“我在这呢,”钟灵儿一把接过,顺便赏她一词头捶,“没见过男人哪?”
“没┅┅没见过这么帅的。”真的,今儿个一口气就遇到两个天字号帅哥。赵信长索性将眼睑搭在燕铁木身上,眨都不想眨。
简直是花痴嘛!
钟灵儿自叹交友不慎,只得摇摇头,转身扶起陆元辅。
“我来。”燕铁木不给钟灵儿任何与陆元辅接触的机会,飞快接过汤碗,旋即喂入他口中。
不消一炷香的时间,陆元辅面庞已有了血色,再过半个时辰则能睁开双眼,开始呻吟起来。
“陆公子你还好吧?”赵信长见燕铁木正眼都不瞧她一眼,三不五时还偷瞄向钟灵儿,自忖是没希望了。于是赶紧转移目标,把媚眼抛向陆元辅,“要不要我帮你做什么?”
陆元辅才张开嘴巴,钟灵儿抢先说道:“有,方才陆公子昏迷之前再三叮咛,他有一个天大的心愿未了,一定非得靠奶帮忙不可。”
“有影没有影?”赵信长人高,血液循环比较慢,兴奋了好久脸色才泛红。“你说,什么心愿?”
陆元辅吟哦了好一会儿,语焉不详地,谁也听不清楚,唯独钟灵儿。她很好心的帮他翻译:“陆公子的意思是说:要奶先答应,他才好意思讲。”又想害人了。
燕铁木已然猜中她的心思,本想出言制止,却被她便生生的“瞪”回去。
“甭客气,你说吧,我赵信长什么没有,最富侠义心肠,而且思绪缜密,足智多谋,任何事情只要我一插手,没有不水到渠成,马到成功的。”
再吹吧,牛吹得越大死得越难看。钟灵儿得意极了,不住点头,表示绝对赞同她说的每一句“谎言”。
陆元辅听她说得如此慷慨激昂,感动得一骨碌地坐了起来。
“多谢赵姑娘仗义相助,陆某与孙姑娘必将永铭五内。”
“孙姑娘是谁?”
“他老婆。”
“什么?”赵信长打鼻孔喷出两道龙卷风,“你已婚──”
“而且有子。”钟灵儿适时为他补充说明。
又白费功夫了,赵信长沮丧地跌坐在圆凳上。
常言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时她不是大丈夫,虽然说了不止一言,但只要用一匹马就可以把它追回来。
“喂!热血沸腾的侠女,怎么半天不说话,是不是在研究用什么方法帮助陆公子啊?”钟灵儿其实看她很扁的,压根不相信她能想出个x,不过逗逗她也挺好玩的,反正她也没心情去替陆元辅找老婆。
“帮什么,我哪有答应要帮他什么?”赵信长以挖鼻孔来掩饰他的心虚。
“赵姑娘明明说过的。”陆元辅一个大男人,居然当众淌下两行热泪。“罢了,奶不答应也不要紧,这事原该由我亲自去解决。”他朝前向燕铁木和钟灵儿一揖及地,“两位救命之恩,陆某人如能苟活必当泉涌以报,否则┅┅便只好等来世再行谢过。”然后跌跌撞撞地往大门走。
“陆公子,你的病没完全好,不如再等些时候。”钟灵儿道。
“来不及了,今日已是初三,再过二天,她即将出阁。”
“出阁?!奶不是说她已经被你那个了吗?”
哪个?赵信长好想问,但终究不敢启齿。
这时局,虽是乱世,但毕竟执礼甚严,一个未出嫁却挺着大肚子的女孩,还会有人要吗?
燕铁木也觉事有蹊跷,乃问道:“孙姑娘既然与你相爱,又怀了你的孩子,为什么她的家人宁可将她许配给别人,却不肯让她嫁给你?”
原来“那个”,指的是孩子,赵信长登时恍然大悟,却也为之气结。
陆元辅长叹一声,黯然神伤地低着头。“因为我陆家惨遭灭门,穷苦潦倒;而她却是图和王爷,阿图可汗的女儿。”
不会吧?“她是不是叫阿图秀梅?”
“奶也认得她?”
何止认得,她们还差点大动于戈呢。
乱了乱了,他说阿图秀梅是他的老相好,可阿图秀梅说她的未婚夫已经被多尔济给“做”了,而且正努力想勾引燕铁木。这种水性杨花,见一个爱一个的女子,值得陆元辅迷得满身大汗,还喘成那样吗?
燕铁木悄悄将钟灵儿拉到一旁,轻声道:“奶问问他,阿图秀梅有身孕多久了?”
钟灵儿是结个面腔,继之灵光一闪。对哦!那天看阿图秀梅瘦得像条干扁四季豆,的确不似怀了身孕的人。
嗯哼!他怎么会注意到?
燕铁木望见她把黑眼球全数赶到左边去,慌忙道:“这是基本常识,以后奶就会懂。”
“多久以后?”
“等奶当我娘子以后。”
“喂!你们两个有完没完?”赵信长“哈”死了,“我快要长针眼,陆公子快断气了啦!”
杀风景。人家正讨论到重点,接下来就要破题了,她却在旁边喳呼个不停。
钟灵儿清清喉咙,腼 地问:“陆公子,你那位孙姑娘她多久的身孕啦?”
“六个月。”
那应该有多大呢?钟灵儿不自觉地回眸请示那个自称没结过婚,却懂得很多基本常识的阿蛮子。
“六个月?那肚子已经大得不像话了,还能嫁给谁?”奇怪,赵信长的口气好像也很内行耶。
可惜钟灵儿每天忙着打家劫舍扮强梁,一直没空到镇上喝喝喜酒,吃个红蛋、油饭什么的,害她顿时变得有点笨笨的。
“就是因为这样,她的家人才急于将她嫁出去。”陆元辅的口齿总算清晰许多。
“对方是谁?心地这么善良,能不计前嫌,无畏旁人的闲言闲语,娶个未婚孕妇回家当妻子?”太伟大了,赵信长不信世间还有这种奇男子。
“是镇上六合香铺掌柜的儿子,据说得了痨病,催着敏芝过门冲喜┅┅”
太坏了,什么奇男子,简直是坏胚子!
燕铁木和钟灵儿交换了一个眼神,他的意思是说:奶冰雪聪明,社会经验丰富,奶想个法子吧。
她的意思则是:你官大学问大,一滴口水可以淹死一缸子人,由你出面是再合适不过了。
两人眼神交换了半天,硬是没焦点,搞得旁观的赵信长快变成斗鸡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