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不是身负重伤,怎么走?”该不会连受伤也是骗人的吧?
“我就是痛给他死,也不要继续留在奶家,让奶瞧不起。”赵信长倔强地移向门外。
钟灵儿本想过去搀扶她,却见她摇摇晃晃地,不像受伤倒像是饿坏了。
“要走就走吧,免得待会儿红烧蹄膀送来,奶硬跟我抢着吃。”
“有红烧蹄膀?”哇!太诱惑人心了。
“还有烧鸡、烤鸭、炸肥肠、清炖牛肉汤,糟糕!我似乎叫他们做太多菜了,赶快去更正一下。”
“慢着!”赵信长还说受重伤咧,那只手臂多有力啊!一把拦住钟灵儿,将她逼回房内。“念在奶殷勤招呼的分上,我就暂且留下来好了。”
“我┅┅有吗?”钟灵儿斜眼睨向她,“那奶可不可以也看在我无辜引狼入室的份上,告诉我奶取一个那么呛人且威武雄壮的名字干嘛?”
“赵信长”一名委实太男性化了。
“没办法,我是赵家信字辈的子孙,由于身高比较鹤立鸡群,所以我爹给我取名叫信长。”
“那奶哥叫什么?”
“赵信短。”
“砰┅┅”钟灵儿直接从圆凳上摔落地面。
“奶明明跟我说,奶哥哥长得英俊潇洒。”可恶!害人家猛咽了好几口口水。
“没错呀!他是英俊呀。”
“可他叫赵信短。”
“短是指他的四肢跟身高,难道他不可以脸面俊俏,四肢稍逊?”
这能算是稍逊?根本是骗死人不偿命。
钟灵儿后悔透了。“奶走吧,我不要救奶了。”
“现实的家伙,奶知不知道我一共有几个哥哥?”
钟灵儿不愿再上她的当,只挪出半边眼睛睨向她。
“八个,高矮胖瘦圆扁方尖,样式齐全,应有尽有。”
“哼!”钟灵儿撇撇嘴,“奶娘真了不起,生的儿子个个奇形怪状。”
“嘿,奶──”
“小姐,”丫鬟珠儿捧着托盘,上头摆放各式各样热腾腾的菜肴,“饭菜都准备好了。”
“端回去吧,我不饿了。”被赵信长气都气饱了。
“等等!”赵信长仓卒接过托盘,“奶家小姐不饿,我饿。吓!”
突然间,一只金钱镖自窗外射了进来,“砰!”一声钉在门缘上。
赵信长让急速而过,且强劲的飞镖吓得将整个托盘抛向空中。
“浪费粮食。”钟灵儿轻啐一声,凌空而起,单手接住托盘,另一只手则顺势取下金钱镖,回身拂回窗外。
“好身手!”窗外的人低沉浑厚的嗓音方起,接连又射出五只金钱镖,分别钉住赵信长的双手双脚以及脖子上的衣领。
“妈呀!”赵信长很想干脆昏倒算了,但是她被钉得死死的,连装死都没办法,“钟姑娘,钟大姊,钟奶奶,奶一定要救我,我我我┅┅我可是忠良之后,大宋朝的皇┅┅皇亲┅┅”
如果宋朝那些已经回“苏州卖鸭蛋“的皇室成员们,看到她如此没有格调的喊救命,肯定会痛不欲生,没脸到家。
“小姐,是刺客吗?”珠儿虽然很不屑赵信长那没出息的样子,却也忍不住害怕。
“应该是。”钟灵儿艺高人胆大,一个箭步冲向窗台,“什么人?有胆就出来跟本姑娘比划比划,别净是躲在暗处吓唬人。”
“好。”外边的人忽尔推开窗棂,伸手往她腰际一拦,带着她腾空跃起。钟灵儿一凛,忙道:“你,你抓错人了,你要抓的人在裹面,放开我呀!”
※ ※ ※
躺在柔软舒适的炕上,钟灵儿却一点也不开心,因为她的手脚被眼前这个番仔给绑得无法动弹。
“喂!”她冲着他大吼,“贼子、土匪、强盗,快把我放了,否则一旦让我给逃走了,我就──”
“落入我燕铁木的手中,奶还敢妄想逃走?”他走向床沿,塞了一口他吃剩一半的馒头给钟灵儿。
“呸!”钟灵儿火大极了。她在名剑山庄时,曾经听她爹提起过燕铁木这个人,说他如何的骁勇善战,武功如何的出神入化。哼!今日一见,也不过┅┅嘿!他怎么可以长得这么好看?
把焦距对准一点,再看一次。
浓眉一如墨画,双眸宛如寒星,冷冽的脸颊悬着一张弧度优美的薄唇,鲜明的五官煞是英气逼人。
赵信长那个阿短哥哥能有他这么的好看吗?
钟灵儿看着看着,朱唇不知不觉地微启。
燕铁木很够意思地又塞了一口馒头给她,她竟然也不知不觉嚼了起来。
“多了我的唾沫,吃起来是不是特别香甜?”
“什么?”钟灵儿瞥见他贼兮兮的笑脸,才猛然回神,“啊,呸!你这个肮脏鬼,讨厌鬼。”完了,已经吞掉一大半了,希望他的口水不会含有剧毒才好。
“嘘!”燕铁木将食指放在她唇瓣上,“再大吵大闹,把其他士兵们给吵醒了,就有奶好受的。”
“怕什么?我又没做错事,若非你强行把人家带回来这个贼窝,我才懒得浪费唇舌跟你吵闹。”一气,钟灵儿张开小嘴,咬住他的手指头。
凭燕铁木的功力,要掰开她的虎牙,夺回自己的手指头,当是轻而易举的事。但他却动也不动,连眉头也不皱一下,只眼睁睁地,若有所思地望着她。
“吃馒头配我的手指头特别够味?”
“嗯?”钟灵儿霎时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放我走,我跟你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不可以乎白无故的把我抓回来,还绑成这样。”
蒙古人做事,本来就没什么道理可循。
但燕铁木不同于常人。他素来不允许自己或麾下的士兵们趁机掠夺百姓钱财,或强抢民女。因此,大都以南,他所管辖过的地方,居民们都对他赞誉有加。
今晚,他原来只打算悄悄潜入名剑山庄,将宋室遗族赵信长给逮回来治罪;孰料,他站在窗棂外,窥见钟灵儿出水芙蓉般绝俗的脸庞,竟深深为之着迷。于是乎,自然而然地,就把捉拿赵信长的事抛给后脑勺,决定先带钟灵儿回来,仔细地一次看个够。
“喂!你究竟放不放我?”
“不放。”
“为什么?”
“因为┅┅”
因为他还没看够嘛!
“你再不放我,我就要叫喽!”
“不!”燕铁木急着捂住她的嘴,那原先让钟灵儿咬伤的食指渗着殷红的血丝,自她唇畔缓缓滴落。
是时,两个人都呆住了。
另外,天正下着绵密的细雨,和着夜虫的鸣声,固执而轻佻地飘扬着。
钟灵儿躺卧难安,没来由地为一个陌生的男子感动,这意谓着什么呢?
“你┅┅你的手。”
“不碍事。”他轻轻地摩挲她的唇,双眸一瞬也不瞬地凝睇着她。
“别这样。”她用力的把被他迷去的三魂七魄拉回来。“我是良家妇女耶,你不可以这样挑逗我。”
燕铁木微愕,他倒没听说过,对良家妇女有另一套专门的挑逗法。
“奶三番四次设计陷阱,引诱我的士兵中计,又趁隙洗劫他们的财物,这样也能算是良家妇女?”
哟!那些事她通常做得干净俐落,不留痕迹,他怎么也会知道?
“明明是他们走路不长眼睛,跌倒了又喜欢把荷包到处乱丢,我怕旁人不小心踢到脚会很痛,才好心好意帮他们捡起来,这样也有错吗?”
“噢!”她瞎掰的功夫比起赵信长,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可巧了,二百多个人同时误人陷阱,又同时弄丢荷包,还同时让奶一个人捡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