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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页

 

  我摇摇头。“哭不能解决问题。”

  “但至少能抒发情绪。”他中肯道。

  我偏头看他。“如果没有能拥着的人,如果没有一个能信任的怀抱,就算是想哭也哭不出来呀。”

  他唇上的笑带苦。“所以我是不被信任的?”

  “不——”我不知该怎么解释,眉纠起,我抓抓头道:“有时候不哭只是因为习惯不哭了。唉,总之,与其把时间花在哭泣上,倒不如拿来做别的事还比较划算,你不觉得吗?”

  他双手环胸,细框眼镜后的眼深幽难辨,最后,他长叹口气道:“我真不知该剖开你的脑袋仔细研究,还是该紧紧地抱住你。”

  “喂饱我好了。”补充了足够的能源,我又有精神开玩笑了。

  “好、好、好。”他一副拿我没辙的模样,一面往厨房走去,一面道:“今晚吃奶油鸡丁局义大利面,搭配淋上特制调味醋的凯撒色拉。”

  两手拉着他衣摆,我像企鹅似的跟在他身后。“昨晚是印度料理,今晚是义式料理,你懂得可真多。”

  “我本来就懂得很多。”他回过身对我神秘地眨眨眼。

  对他扮个鬼脸,我在他不知从哪搞来的圆木餐桌上坐下。

  将菜肴放上桌,他看着我双眼发亮、迫不及待举叉进攻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拧了拧我的鼻,语气里是浓浓的怜惜。“你呀,真不知没有我前,你的日子是怎么过的!”

  “没有你前……”我的心略略降温。

  没有他前的日子我是怎么过的?

  没有他后的日子我又该怎么过?

  口里的食物突地不再美味,我默默进食,一直拖着不去想的问题清楚地浮在我心底。

  这样真的好吗?

  让自己这么依赖一个人真的好吗?

  夜里,自有荆子衡在身边后,我第一次睡得如此不安稳。

  像手脚被什么给捆锁住,我虽勉力挣扎,却怎么也挣不开。

  我知道这是那个恶梦即将出现的前兆,那个我压在心底许久,甚至说服自己已经遗忘的恶梦……

  是个无星无月的晚上,我并不很清楚是什么唤醒了自己,是冬夜巷弄里传来的凄凄猫叫?是瑟瑟如鬼呜的寒风?不,是一种十分特殊的感觉,一种让这个夜同时显得又吵又静的诡异感觉。

  我爬起身,不知是哪股冲动让我推开房门往外走去。我不知道我在找什么,直到远远传来细碎的争吵声,我才明白是什么让我醒来。

  慢慢沿着楼梯往下走,我看着由楼下透出的光,心里乍地浮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在楼梯口坐下,我手抓着长型栏杆,眼望向楼下激烈争吵的两人——

  “你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街坊邻居传得那么难听,你有没有替我想过啊?”女人散乱着卷发,秀气的眉横着怒气。

  “你有资格说我吗?”男人坐在沙发上,嘴上的烟飘起的烟雾让他的脸显得晦暗不清。

  “我为什么没有资格?再怎么样我也是你老婆。”女人说得理直气壮。

  “我老婆?”男人嗤笑。“给我戴绿帽的老婆!要说我前,先好好反省出自己!偷男人偷到我妹夫身上,你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你——”女人哑口,过了好一会儿才双手环胸讽道:“你呢?连自己弟弟的老婆也上,简直比禽兽还不如!”

  男人摘下嘴上的烟,大力地在烟灰缸上捻着:“闲话少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样?我想怎样跟我能怎样是两回事。”女人高涨的气焰一熄,叹口气,她幽幽道:“从来就是如此,你从来不曾尊重过我,到这种时候才来问我我想怎样?我能说什么?你又希望我说什么?”

  男人一脸烦躁。“哪来那么多问题?既然大家都扯破脸了,那除了离婚还能怎样?”

  “离婚?”女人皱起眉。“那小梢呢?她要跟谁?”

  “我一个大男人带着小梢不方便,她就跟你吧!”

  “跟我?我一个女人怎么养她?再说——”女人欲言又止。“我也不大方便带一个小孩……”

  男人以手耙梳头发。“真麻烦……”他叹。

  我抓着长型栏杆的手一紧,额头无力地往楼梯扶手一靠,冰冷的木头熨着我像发烧似的额,却平静不了脑中混乱的思想。

  忽然感觉眼前一片模糊,膝上像有点点凉意,我低头一看,才发现长睡袍上晕出一朵朵水花。

  我在哭吗?

  抬手将干扰视线的泪抹去,我深吸口气,举步往楼下走去。

  我谁也不跟,我不是谁的麻烦,我会自己照顾自己!

  才走到转角处,我又停住脚步。

  “——我不能带着小梢,我真的不能。”女人以双手抹脸。

  “难道我就可以吗?那孩子上高中后就一副阴阳怪气的样,一见到我就给我脸色看,老子是哪里惹到她了?一个今年要考大学的孩子,还一天到晚混学校社团,说也说不听、管也管不了,她要跟我住,没几个月我可能就被她搞疯了。”男人喃喃抱怨。

  “别这样说她,她难道不是你女儿吗?”女人站起身开始在客厅徘徊。

  男人窝在沙发里,脸色并不怎么好看。

  “我已经为那孩子牺牲一次,这次我绝不再为那个孩子毁了自己人生!”女人不自觉地喃念出声。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男人又点起烟。

  “什么意思?当年要不是有了小梢,我会嫁给你?要不是你用那种下流方法对我,我会怀孕?”女人口气里满是怨怼。

  “那也不是什么下流方法……”男人回避女人的视线。

  “下药还不是下流手段?”女人的声音扬高。

  我一僵。

  “该死!那时你是我女朋友啊,而且我爱你,我怎么会知道运气这么好,一次就中了……”

  我觉得自己好脏……

  “你们让我觉得好恶心!”

  耳朵听到冷淡如冰的声音,眼看到楼下两人不敢置信望向我的眼,我才意识到那声音是出自我的口。

  我真不懂,明明整个人快疯了、快被强烈的情绪逼得崩溃,为何我仍能这么平静地站在这?我不懂为什么在身体里有股力量要冲出的同时,我喉里窜出的声音还能冷淡如昔?

  转身往楼上自己房门奔去,我仍能听到楼下两人争吵及互相推诿的声音。

  为什么没人想到要追上来看看我?

  窝进被里,我咬着手抑住一直要往外溢出的哭声,将脸埋进枕头里。我觉得我原本就摇摇欲坠的世界,在今晚崩毁得几乎一滴不剩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房门开启的声音,颤抖的身子一僵,我竖起耳朵听着门前的动静。

  “小梢?”女人试探性的声音速在夜里听来都显得微小。

  我不敢动。

  “你看,我说她没事的,我们的女儿很坚强的。”男人的声音带着无谓。“老实说,她坚强得让人觉得害怕。”

  “别说了,等等又把她吵醒。”女人压低声音道。

  门又轻轻地合上,我僵直了好一会儿才将盖住自己的被子掀开。

  房里只有我一人。

  为什么只有我一人?为什么没人发现我在哭?为什么连走近看看我都不愿?

  我是什么?对他们而言,我到底是什么呢?

  我知道的,我只是不想承认,我只是不愿成为那样的存在——

  我是个麻烦。

  第二天,我在房间窝到下午三点还不愿下楼。

  我不知该怎么面对我的父母,我不知该怎么去面对或许会与从前完全不同的世界。

  最后是偷偷摸摸溜出了门,在思绪如此复杂时,我唯一想见的人只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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