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虽她曾扬言会记住他,可依她那款大而化之的粗线条性格,遗忘率想必是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
高一生活于焉在她科科勉强及格下,尚称安然地度过。高二的日子,脱离菜鸟的稚嫩,多了闲散,少了压力。史称“黄金年代”。
总该是多采多姿喽?
向日中学系由知名财阀“驭日集团”与“向氏企业”共同斥资经营,自成立以来升学率连年翻红,直逼老牌子的公立名校;所以说,尽官学费贵了那么“一点”,慕名前来就读的学生却有增无减,其中不乏家世垣赫的贵胄子弟。
然而近年来,为因应“望月中学”扬言做掉向日以夺得“南台湾最优秀私立学府”荣耀的挑衅,向日高中部除透过联招吸纳菁英外,更对初中部的高材生们晓以大义、多所慰留::大凡弃公立明星高中、女中而奔返向日的成绩杰出者,“重重”有赏——重啊,奖学金新台币十万元整,且,一年给一次。如此雄厚的财力,真个令所有学校咋舌不已。
向日学生会力公室——
“今年又有不少神童给拐进门喽。”一名甜美可人的梦幻美少女正抱着心爱的帐簿和计算机,数银子数得不亦乐乎,她是总务长,纳兰心御。
“又不是你的钱,你数得那么爽干嘛?”窗台边传来一声不以为然的哼斥——活动长,耿玉宇。
“我就是喜欢看钱愈变愈多啊。”奇特地,美少女在谈论这话题的时候,纤美的脸蛋上从来不会出现铜臭味。
“你复习考考昏了喔,每年九月是校库大出血期好不好?不愈变愈少就很好了,哪里会变多?”
“不不不,企业家的眼光不能这么短浅啊。想想,今日我们砸个区区三十万去栽培一个高材生,来年他功成名就时,向日的回收率可不止如此呢。到时我就能巧立各种名目去榨出好几百个三十万,让向日的银库永远富裕,然后我也可以从中趁机污一笔——”纳兰心御一一核对着奖学金数额与新生名单。“咦!有欧阳逐呢,今年的状元……唉,之前不是听说K中抢得紧吗?”
“大概是耳闻K中K女联合大露营有停办的可能吧。”耿玉宇懒懒地应道:“咱们会长老大去年不也是因为这个因素所以才来念向日的?”
“拜托!别把欧阳逐拿来跟那个只用下半身思考的禽兽相提并论好吗?”
“你说谁是禽兽啊,心御妹妹?”办公室的雕花门扇在下一秒被推开,扶框而立的是一个有着职业名模身形与脸形的男孩——相信不久之后,更有机会长成祸国殃民的美男子。
他是耿玉宇口中的会长老大,也是纳兰心御所谓的……禽兽、欧阳还是也;鼎鼎有名的学生会长,亦即本年度新科状元欧阳逐的亲亲胞兄。
“谁应了谁就是喽。”那厢,心御妹妹巧笑嫣然。
“这么毁谤上司,不怕我炒你这未来总务主任的鱿鱼?”他扬起英锐的眉峰。
“我并不介意到十条街外的望月管帐,真的。”
“望月和向日是死敌呢,你愿意投诚?”欧阳还倒感有趣了。
“别指望她多有节操!只要有钱,她有哪是不能待的?”耿玉宇凉凉啐道。
“喂,我哪那么唯利是图啊?”美少女鼓着娇俏的玫瑰颊,语意颇为不满。
“你就是。”两支炮口一致对向她,没有任何商榷的余地。
“喂!我才没有——”
“铃铃铃……”恰逢其时的电话响正好淹没纳兰心御的辩解。
趁着欧阳还接听的当口,耿玉宇嘿嘿地笑。“天意哟——”
“大头周找你啊,阿宇。”欧阳还搁下话筒。“你不会又干了什么好事吧?”
“妈的,你少乌鸦了,我最近可是很奉公守法的咧。”耿玉宇帅劲地跳下适合晒日光浴的窗台。“反正他就是一天不传唤我觐见,就一天 *** 全身不爽啦!”
“天意哟——”纳兰心御模仿着她适才的戏谑。
“够了,同学,听说咱们还要相处两年呢。”她一面跨着大步朝外头走,一面撂下警告。“想早点死的话就尽量笑没关系啊,我不会阻止你的。”迎面,与一个清瘦的男孩擦身而过——
她本能地闪出一个不至于相互碰撞的间隙,并未细看来着何人;所以,她当然不知道男孩的眼神自始至终全兜在她的身上打转。
只是,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令她无端端地顿了几秒——
“欧阳逐!”背后传来纳兰心御惊喜过度的高呼,接着则是一阵快速按压计算键的笃笃声……“天哪,学弟你的身价成无穷等比呢!千万不要随便转学哟,你一定得成为向日的优良杰出校友才行……嗯,这样我们至少能省下一笔广告宣传支出……噢!真是太划算了,净利回收,稳赚不赔耶!”
去!在纳兰心御眼里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换算币值的——包括从小被老师灌输到大的“宝贵的人命”。耿玉宇甩甩头,继续往教官室的方向前进。
蓦然涌上的几许心绪,于是就此搁置。
————————
早晨七点三十五分。正值向日学生拥进校门的高峰期,所以,眼下这诡异的一幕可是千人有目共睹的——
一名上身着热带水果图纹的缤纷彩衫、下身一件宽松银灰滑板裤的男生,瞧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吧,手捧一束多得离谱且红得俗艳的玫瑰,脚下级着一双名牌运动凉鞋,黑黝黝的脚楹则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拍子。就这样大刺刺地站在大门边的人行道上,一副等候人的姿态。
哦,不但诡异,而且妨碍视野。
犹仍睡眼惺忪的学生们在遭此震撼后,也很难继续打盹下去了吧?当下有默契地全闪到一旁静观其变——
七点四十分。红砖道的远端隐隐可见两抹宜人的黄橘俪影正渐行渐来。
“阿宇,十点钟方向!”纳兰心御示警道。
“喔。”耿玉宇含糊地应道,好技巧地边瞌睡边收回将出的左脚,准确地避过那佗堡礁似的狗屎。
“醒醒吧你,一点钟方向!”
“喔。”呼噜呼噜混着口水发出个单音,她斜着身子和满筒垃圾闪了个正好,分毫不差。
“喂,学校到了,正前方出现不明障碍物,绕道请早。”
“钦?”敏感的嗅觉即刻拦截到某种具刺激性的香味,耿玉宇当下如遭醍醐灌顶一般,霍然瞠亮原本朦胧的美眸——哇咧,玫瑰花?
很好,非常好……挑了挑英丽的眉柳,她慢慢地调整眼界,直到瞧见那隐在大把殷红玫瑰后的一张大饼脸。
“敢问兄台贵姓?”她问。真是好极了,上天果然厚爱她啊,让她大清早就有免钱的沙包可供练拳……
“古有志!”他十分自豪地高声朗诵名衔。
干嘛,人人都该认识他吗?“他是什么东西?”她狐疑地望向纳兰心御。
“古有志,十条街外私立望月中学理事长的宝贝独生子是吗?喔,这样算来的话,他还是小有价码的;只是往后贬值的机率颇大,建议投资人谨慎为妙……”
“耿玉宇,我——要——把——你!”他再度洪声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