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愿意当我的小孩,我倒是很乐意好好疼你。”燕琉彩轻声笑道,笑声蕴着淡淡愉悦,她伸出手,轻轻抚上他前额,“你好像有一点发烧。”唇畔的微笑敛去,翠眉忽地锁起。
“别傻了!”她担忧的模样令他心跳一乱,故意不耐地皱眉,“我不是那种体弱多病的可笑家伙,不会因为被风吹一晚上就发烧的。”
“是吗?”抓到他语病,明眸点亮温柔火苗,“这么说你承认自己站在外头等了我一晚啰?”
他一窒,直直瞪她,一个字也没说。
“谢谢你,路西法。”她嫣然一笑,甜甜的酒窝在颊畔若隐若现,“我很高兴你这么关心我。”
“尽说些无聊的蠢话!”他偏过头,低声嘟哝。
燕琉彩再度笑了,笑声如春日清泉,淙淙流过静谧的卧房。她看着他,看着他线条分明的侧面,看着他既不过分瘦削亦不过分饱满的脸颊,忽地被一股奇异的冲动攫住。
她低下头,柔唇轻轻啄吻一下他好看的脸颊。
“在这边等我,路西法,我去泡茶,顺便弄点吃的。”语毕,她微笑旋身,翩然离去,丝毫没注意到背后两道惊愕的眸光。
他瞪着她,瞪着她娉婷窈窕的背影,左手不觉轻轻扬起,抚上方才遭受蜻蜓点水一吻的颊。
他抚探着,脸颊忽地微微热烫,泛出淡淡红润,就像某个正因感冒而发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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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怪。
为什么今天一天她的心都跳得如此凌乱?
想着,燕琉彩不觉坐倒在椅子上,双手握住自己微微发烫的脸颊,星眸氤氲淡淡迷雾。
她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几乎不曾在工作中发呆的她今日发了好几次呆,很少在实验中犯错的她也接二连三出了错。
她无法专心于眼前的事务上,虽然是她自愿在星期天来到研究室加班,可却一直不由自主地心神不宁。
是因为昨晚那个啄吻吗?
她想,脸颊蓦地发烫。
可是那只是一个表示友好的轻吻啊,她并没有什么意思的,她相信他也不会认为有什么,只是当她出于一时冲动印下了吻之后,她的心便忽然加速,一直到现在,还处于紊乱失速的状态。
她究竟在想什么?
路西法只是一个好朋友,她喜欢的、仰慕的,应该是另一个男人啊,应该只有面对他、想起他时,她的心韵才会慌乱的啊。
为什么是路西法?为什么?
她在心底呻吟,几乎有些绝望。
她真的不明白……
“Jade,时间到了!”
蕴着警告意味的清隽嗓音唤回她迷蒙的思绪,她眨眨眼,在认清映入瞳底的身影时忽地全身一凛。
是仲村英树。
“怎……怎么了?”她茫然地问。
“实验。”仲村英树眉毛一挑,“你进行的实验时间到了,再不继续下一个步骤,就要整个重来了。”
“啊,我的实验!”燕琉彩惊叫一声,这才恍然大悟,连忙起身走到工作桌前,对正在进行的基因分析实验做一些必要处理。
仲村英树望着她手忙脚乱的背影,方唇不觉勾起微笑,“怎么啦?Jade,心不在焉的,以前你做实验最认真,也最有耐心了。”
“对不起,Sam。”燕琉彩回身,微微苦笑,“差点把实验搞砸了。”
“搞砸了没什么,顶多重来就是了。”仲村英树和善地响应,“只不过你今天究竟有什么心事呢?”
“没……没什么。”她垂落眼睫,绞扭着双手。
“是因为男朋友吗?”嗓音中带着笑意。
她蓦地扬眸,“男朋友?”
“昨天下午那个男人啊。长得挺帅的,你的眼光不错哦,Jade。”
“不,他……不是我男朋友。”她讷讷解释,“只是朋友而已。”
“别害羞了,Jade,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啊。”
“不,我不是害羞,他真的不是──”
我喜欢的人是你啊!
对着面前笑容迷人的男子,燕琉彩好想这么大声喊出,可她终究只是怔怔地凝望他。
他再度扬眉,“怎么啦?傻傻地看着我。”
“没……没什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燕琉彩连忙收回眸光,“谈谈两个礼拜后的研讨会吧,你准备好讲稿了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当然。”仲村英树微笑颔首,“你的英文比我流利多了,Jade,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由你来帮我润稿。”
“没问题。”她一口答应。
“还有那天我想带你一同出席,好吗?”
“我也出席?”她一愣,“可是我没接到邀请函啊。”
“我可以带一名助手参加研讨会。”他解释,“怎样?你愿意吗?”
“当然愿意!”美眸点燃兴奋的光彩,“能够亲自聆听这么多大师的演讲是我的荣幸!哦,我一直盼望能参加呢。”
“我知道。”仲村英树微笑望她。
他是喜欢这个学生的,从以前在美国任教时,他就特别看重她,不只因为她聪敏灵巧的能力,也因为她坦然率真的性格。
“对了,Sam,一直没问你讲题是什么?”最初的兴奋过后,燕琉彩逐渐回复冷静,“你准备发表最近的实验成果吗?”
“嗯,我会藉这机会发表部分的成果,你知道,我们在复制人类器官的领域已经取得了一定的进展。去年美国解除了禁止复制研究的法令,我想这很可能表示他们在复制人体器官方面已取得了长足的进展──为了面子,我们至少也要拿出一点东西来才是。”
“复制人!”听闻这个字眼,燕琉彩不禁身子一颤,她扬起脸庞,坦率地望向卡向尊敬的老板,“你赞成吗?Sam,复制器官是一回事,可复制整个人……”
“有一天一定会发生的。”仲村英树淡淡接口,“我们不能阻止科学的进展,比起成功地复制单项人体器官,复制整个人可能更加容易。”
“可这没有意义啊。”她蹙眉,“人类不需要克隆,这对那个因复制而产生的生命也是一种不尊重。”
“就算不赞成也没用,没办法禁止的。”仲村英树说道,沉静的语气蕴着某种难以形容的冷酷,“就像夏娃偷尝禁果一样,人类不可能握着一把钥匙,却不去打开那扇能让他们窥视殿堂之奥的大门。”
“可是──”
燕琉彩无言了。
对于复制研究,她一直抱着矛盾的心理。主修分子生物的她不知进行过多少关于基因的实验,其中自然有不少应用到克隆技术,而对于人类的医学需求来说,复制器官似乎又是一种不错的解决方案,只是复制人──
她很难想象,也直觉地不愿接受。
“看你这副表情,就知道你是那种反对克隆的卫道者。”仲村英树微笑着,似嘲非嘲。
“我不是卫道者。”她摇摇头,为自己辩解,“不是因为道德立场的关系。”
“那么你为什么反对呢?”
“我反对是因为……因为──”她试图解释,却不知道该怎么阐明心中紊乱的想法。
为了什么呢?
“好了,别想了。”看她挣扎的神情,仲村英树有一点不舍,柔声说道,“看在你今天自愿加班的份上,我请你吃晚饭?”
她收回思绪,点了点头,“好。不过──不能太晚。”
“为什么?怕男朋友会担心吗?”他嘲弄她。
她闻言,脸颊忽地染上玫瑰红,“我说了他不是我男朋友嘛,我们──只是朋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