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小小的牢骚,透露出对于她自己“英雌无用武之地”的抱怨。
“烙晴!”他不安地握住她的肩。“告诉我,这件事会让我全权作主,无论任何情形下,你都不会轻举妄动!”她重然诺,能抑止她插手的办法,唯有让她起誓。
烙晴睨他一眼,却没有察觉他心中的波澜。
“你说,有我使力之处吗?”她撒娇地嗔着。“我看我呀,还是赶紧去为你炖补药吧,不但要把你这回流的血补回来,更要把你以前受过的苦统统疼回来!”其它的事,目前无法多想。
见她说得那么认真,江默痕不禁动容地拥她入怀。从以前到现在,就只有烙晴真心对他好、真心爱他。
柔情蜜意下,他浑然忘却一件事:烙晴并没有完整地对他起誓。
更大却更隐秘的危机,因而悄悄步至,伺机拆散这对心已互许的有情人儿……
江默痕诈死的内幕,只有少许人知情。
许多最精密的器材被运过来,所有的人一起动员,想尽办法要将“约赛尼兄弟”绳之以法。
“他们性格最大的特点是:好大喜功,无法容忍蔑视。”叶家人及法伊亚齐聚一堂,由江默痕说明。“他们初到东南亚犯案,一定不会默默无闻地干一票就走,反而会竭尽所能地炒热名号。”
“所以我们要想办法让‘约赛尼兄弟’觉得有了大显身手的机会?”小琤儿嘴快地说道。
“没错。‘陷阱’就是一个‘机会’,要让他们觉得,如果搞垮了某集团,就等于给了一个下马威;我们在过程中搜证,彻底掌握动向,要终结狂徒根本不难。”他的口气不疾不徐,表情也十分专注,让所有的人都能明白,这是计划,不是痴梦。
法伊亚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了敲。“刚好,‘约赛尼兄弟’三天后来台,相信他们不会放弃‘教训’叶氏航空的机会。”
“叶氏近期有什么值得注意的活动?”江默痕问道。
一直都没开口的烙海,翻了翻行事历,悠然说道:“两周后,有个招待N大学生参观的活动。叶氏长期赞助N大航天系,每年都提供参观兼实习的机会,堪称年度最大的活动之一。”
“大学生?那应该懂事了。”懂江默痕的布局思维,法伊亚的红唇抿出兴味。
“我也觉得这会是一个好机会。”神秘莫测的烙海也半真半假地附议。
“等一下,现在所谓的‘机会’是?”不懂玄机,烙晴直接提出疑问。
江默痕的回答是……一行人长达一个夜晚的反复讨论。
第八章
台湾乌来山区,某幢别墅。
这幢华丽的别墅里,客厅内有十来个格格不入的中东人赫然在座,更有一批东道主扮相的台湾人坐在主位。
座位安排得很巧妙,他们围看着一台五十吋的彩色电视机,翻译人员正为中东人解说屏幕上的东方美女所说的每一句话。
那个东方美女,正是他们此行的勒索目标--叶烙晴。此刻她正透过一个新闻性的谈话节目,昭告天下:叶氏航空毫无谣传中的危机,甚至正极力地参与教育活动,企业前景光明可期……
这番说辞,不啻是颗炸弹,激怒了受不得侮蔑的一行人。
被众人拱在正中间,表情很阴沈的中东男人之一站了起来;他一脸黑黑的皮肤像沥青似的,长相真的非常丑。
“这个不识相的台湾女人,居然敢大放厥词?”他用着奇怪的语言,呜啦呜啦地吼叫,差点掀翻了屋顶。“说什么叶氏航空有任何问题,她都可以解决?”
“老子三番两次放过她,没想到她这么不知死活!居然敢说斗得过老子!”和他长得相像、看起来却老了一点的男人狠狠地说道。
“怎么办,大哥?”
“整死她!就用她猛吹牛皮的这项活动,把她整得站不住脚!”
他们相视一笑,眼中闪着的阴毒光芒,无言地说出了他们的真实身分--约赛尼兄弟!
自从江默痕诈死之后,烙晴的出入都改由他派遣的便装“蟑螂部队”护送。
这天,她到电视台参加新闻性节目录像之后,直接回到叶宅,江默痕已经在书房里等待她。
“我表现得怎么样?”她迫不及待地问着。
上电视接受访问,是设陷阱行动里最重要的环节,也是最初的一步棋,事情的开端与成败皆系于此;她等于是透过媒体,直接向“约赛尼兄弟”宣战。
只要他们一动怒,做出了反应,就走入陷阱了!
“很好。”他点点头,很心疼自己不能代她上阵之外,还不能亲自接送。
但是,虽然他没有一直在她身旁,他所爱的女人还是很勇敢地披挂上阵;他以她为荣,更为爱上她的自己感到骄傲。
“是吗?我紧张得一直发抖。”一窝到江默痕身边,烙晴喋喋不休的毛病就自动发作。“我怕被人看穿,我说那番话其实是有目的的;也怕大放厥词会敌人疑窦,毕竟我以前不是这样的……”
为了激怒“约赛尼兄弟”,她上节目说话自然是愈自大、愈狂妄愈好,可她一向以谦恭有礼出名,今天的表现简直就推翻了既定形象嘛。
“如果我能跟你去就好了。”他知道,他是烙晴的定心丸。
或许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并不显得平静,反而特别激动,但那是她在宣泄情绪,也可以说是撒撒娇;但如果和别人在一起,她只会不断地累积不安的情绪,直到自己受不了。
“说什么傻话?你现在不能出现在众人眼前啊!”烙晴紧张兮兮地扑过来说。
在世人的眼中,江默痕已经是一个死去的人;这是为了松懈“约赛尼兄弟”的戒心的作法。而他则一直在叶宅里,不断不断地想着破解“约赛尼兄弟”之道。
天晓得,殡仪馆里他的“法事”做得震天价响,她也痛哭流涕地去上了好几次香;而事实上,他却在叶宅里端坐如仪,活得可好着呢!
不知何故,看着烙晴那紧张的小脸,江默痕心里又打了个突。
手边的行动,她虽然没有半点意见,也支持到底,但对于他的安危却在意得紧。每当听闻他提及出面的事,不管是不是戏言,总会俏脸发白。
她知道,如果他末死的消息走漏,会引起约赛尼兄弟的倾力反击,所以对此无法宽怀。她对他太在意了!江默痕甚至怀疑,如果情况一有不对,烙晴会牺牲自已来掩护他!
虽然明知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纵要出错也不易,但这股不安却盘旋不去。
看来,他得更小心、更仔细地护着烙晴才是!
“对了对了,我要给你这个。”她从手袋里拿出一个大红包。
“这是什么?”他一脸不解。
“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这是什么?”过年时,大家不是都会喊“恭喜发财,红包拿来”吗?连阿豆仔都会鬼叫了,他不会不知道吧?“你不知道的话,我只能狠狠笑你没有童年了。”她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吓他。
“我是没有童年。”他一径的笑,但以前杵在他们之间的水晶墙却已消失。
已经没有遗憾,真的。
虽然失去父母,童年没有家庭的温暖,但是他知道,事情结束后,他会跟烙晴组成一个家,有他当爸爸、她当妈妈,还有几个可爱的娃儿们在他们身边围绕……他们会很幸福、很幸福的。
他的笑容令她心疼,当下也不敢淘气了。若说江默痕诈死对她有什么教训,那就是她变得更珍惜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