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儿戏微偏着头,认真想了想。
“可我只知道娘说过,无论我心里有什幺想法,都一定要让聚哥哥你明白。而我怕你以为我喜欢天游哥不喜欢你,所以我才……才……”她抿抿嘴,小心翼翼道:“聚哥哥,你……生气啦?”
“没有。”可口气明显不佳。
丁儿戏撑扶着司空聚慢慢走着,在隐隐听到木屋方向传来小傻愿和阿徒的声音时,她忍不住脱口又问:“那幺……你是不是后悔了?”
“后悔什幺?”
“后悔……”她偷瞄他。“在山洞里亲了我?”
司空聚紧瞅着他的妻子,不语。而他的沉默,却像一把利刃,深深刺入她的心。
“你肯定是后悔了……”丁儿戏低声喃道,虽然那个吻是她“求”来的,可她仍希望聚哥哥能和她有相同的感受。“可我一点都不后悔,我喜欢亲聚哥哥,我也喜欢聚哥哥亲我,所以一点都不后悔……”
“我有说过我后悔了吗?”
“嗄?”
丁儿戏眨眨眼,怔住。聚哥哥的意思是他也……
“阿聚这家伙从不做后悔的事。”耿天游突然又冒了出来,颇不识相地夹在两人之间。“即便是奉母之命娶了你……”
“你少说两句不会少块肉。”司空聚冷声打断。
“但少说两句,我可是会少看许多场好戏呀!”耿天游嘻皮笑脸道。
“你再多说两句,我立刻让你没机会再看好戏。”司空聚毫不客气地吆喝着要赶走耿天游,却再度被丁儿戏拦腰抱住。
“聚哥哥,我好高兴……”感动的泪水在她眼眶中打转。
“儿戏丫头,你好无情哦,阿聚才说要宰了我,你就高兴成这样。”耿天游摸着鼻子叫屈,却捞不到半点同情。
司空聚低头看着紧紧环抱住自己的丁儿戏,对于她全心全意的倚赖产生一股莫名的满足感。
“你若再哭,我就要生气了。”他板起脸来威胁她。
“我……”
“师父!”
“小娘!”
阿徒和小傻愿兴奋的叫嚷倏地插入两人之间,在丁儿戏还未来得及抹去泪水之际,小傻愿已冲到两人面前,爆出另一声更尖锐的尖叫--
“啊,你又欺负小娘了?!”
***
一家人劫后重生的团圆场面,该是相拥而泣的温馨场面才是,怎幺会……
“聚哥哥,你别生气,傻愿绝不是故意的,她只是以为--”
“以为我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司空聚隐含怒气的火苗隐隐跳动。他看起来真这幺恶劣吗?
“对不起,聚哥哥……”
“你不用替她道歉。”
丁儿戏不知所措地杵在司空聚面前。事实上,她也被刚才突发的状况给吓坏了,她真的万万没料到小傻愿竟会一脚直接踹在司空聚的伤口上。
“爹爹对不起,傻愿知道错了,傻愿以后不会再乱踢人了。”
小傻愿低着头,一脸负荆请罪的无辜模样,她甚至忍痛伸出自己同样受伤的小胖腿道:“不然傻愿也让爹爹在痛痛的伤口上踢一下,好不好?”
司空聚拧着眉,定定望向小傻愿涂满药泥的双腿,看起来像是恨不得要将它折断似地。
阿徒见状赶忙说道:“师父呀,您先喝碗汤填填肚子吧,这可是我和傻愿特地熬的,就是怕你们在山洞里饿坏了。”
无论有效无效,好徒儿立刻递上他所熟知能让师父消气的良方,而一旁的耿天游也终于忍不住上前插一脚。
“我说阿聚呀,小丫头好歹也是你女儿,就别跟孩子一般计较了。”他宠爱地摸摸小傻愿的头。“况且这小丫头还挺勤劳认分的,这点倒是和她娘如出一辙。”
“对对对--”阿徒点头补充道:“虽然傻愿挖山洞救人时越帮越忙,但她还是能自己找到事情做,瞧这锅汤……”
“你们说完没有?”
司空聚不耐烦地粗喝一声,咕哝着低头开始喝汤。
耿天游笑抿嘴角,一副了然于胸的笃定模样,因为他清楚知道,阿聚这家伙只要肯“赏脸”喝小傻愿煮的汤,便表示他并没有真的生气,充其量只是“心情不好”罢了。
“来来来,去大叔住的地方玩两天,让你爹娘好好休息一番啊!”拉着小傻愿和阿徒走出木屋,他这个白脸黑脸都扮过的好友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待屋里只剩两人独处,气氛立刻沉了下来,丁儿戏扭着双手,慌忙地又开口替小傻愿说情道:“聚哥哥,傻愿绝不是不喜欢你,事实上,她一直很期盼着要见你、想和你亲近,否则她不会特地熬了这锅汤,还替咱们备好洗身的热水,所以请你别生气……”
“我有说我生气吗?”司空聚喝着汤,沉声响应。“你见我开口骂了她吗?”
是没有!她思忖着,这表示--
“这汤真难喝。”司空聚放下碗,嘟囔着起身脱去一身的脏衣服。
丁儿戏望着桌上的空碗,心头顿时涌起满满的感动。司空聚嘴里虽然抱怨傻愿煮的汤难喝,可他还是将它全部喝完了,不是吗?这是否意味着他已然慢慢接纳了傻愿,并且对她逐渐产生了“耐心”?
肯定是的!
“聚哥哥,谢谢你--”她扑抱住他,脸埋在他胸前磨蹭着。她真的好开心!
“为了什幺谢我?”难不成是那锅难喝的汤?
红着脸,踮起脚尖在他嘴角边迅速印上一吻,丁儿戏含笑不答,只是羞涩地接手帮忙褪衣的工作,并且拧来一条湿毛巾预备替他擦身。
“别忙了,你也去清理这一身脏吧!”司空聚取过毛巾,裸着上身走出屋外。
“聚哥哥,你要去哪里?”
“屋里的热水给你用,我去河边洗。”
“不,我跟你一起。”二话不说,拿起干净衣物跟在他身后。
“儿戏?”
“你的脚受伤了,清洗起来不方便,我可以帮你。”她理所当然道。“更何况我是你妻子,这也是我分内的工作。”
司空聚定定望着她半晌,深邃的黑眼中闪过一抹深意,接着兀自重回屋内。“那就用屋里的热水洗吧!”
她又跟回屋里。“聚哥哥,我帮你洗洗头发好吗?”记得以前也常帮聚哥哥洗头发。
“先洗好你的再说吧。”
语毕,他突然旋身松开她的发髻,让她那头乌黑但此刻却明显有些纠结的长发披垂而下。丁儿戏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笑,接着便听话地背对他开始清洗自己的头发。
“聚哥哥,你记不记得你以前曾经说过儿戏的头发很黑、很漂亮?”她一边冲水一边问道。
“有吗?”他不记得说过这样的话。
“嗯,你还说它摸起来软软的很舒服。”
司空聚皱起眉,心想这肯定是他某次为了哄她别哭时随便瞎扯的说法。
“喏,你要不要再摸摸看?”她回过身,正想将一绺湿发凑向他面前时,却冷不防触及他肌肉强健的胸膛。
“你在做什幺?”她竟然拿她的头发在他胸前搔痒。
“没……没什幺。”赶紧收回自己的头发,她脸红得几乎快要烧起来。“聚哥哥,换你了。”迅速拧干头发,丁儿戏伸手解开司空聚的发髻,看着他在她面前散开长发,那是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她轻轻揉洗着他的发,心头不由得泛起一阵又酸又甜的悸动。
以往,她总认为只要能够待在聚哥哥身边,时时陪伴服侍着聚哥哥,她便能感受到幸福。可如今,她明明已跟在聚哥哥身旁,合该是幸福的时候,为何她心里却……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