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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总算把人给送走了。”望着赵芮优雅地坐进停在码头上的豪华马车,许廷邦扯着眼皮,对身旁的郑得兄说道:“可是……为什么没有看见她的丫环?”
“哦!你说那个没有表情的丫环啊!”郑得兄打了个大呵欠。“她呀——刚才已经押着她家小姐的所有行李,先离开了。”
“原来——”许廷邦也跟着打了个大呵欠。奇怪,前晚明明就睡得很熟,为什么已到了晌午,还是忍不住呵欠连连。
“走啦,干活去了,大伙儿今早都睡死了,该卸下的东西都还没卸下,等会儿余大又要叨念人了。”郑得兄挥挥手,率先离开船舷。
看了眼飞驰远去的马车,不知怎地,许廷邦并没有真正“如释重负”的感觉。
刚才他听到这位陈二夫人对大哥提起点点因为前晚太累了,所以还在房里睡觉,不必特地喊她起床道别,但——
揉了揉一直跳个不停的眼店,许廷邦就是无法安下心来。
倏地,他念头一转,决定还是先去确定点点的情况比较放心……没想到他进了房间却没发现她的人影,他又神色慌张地直冲上甲板,并一头撞上了刚送走赵芮、正回头想去叫醒点点的云晨风。
“大哥?大哥!”他鬼叫道。
“做什么?横冲直撞又大吼大叫的!”云晨风皱起眉,瞅着脸色发白的许廷邦。
“那个、那个——点点妹妹不见了!”
“什么?”
“我刚才在房里看到这个——”阿邦递上手上的一封信,此时,甲板上的人也全闻声聚集过来。
云晨风摊开信,在众人的争相目睹之下,急切地浏览上头的一字一句。
“点点离开了?”郑得弟个子最高,以绝对的“视野”首先“瞄”到了信的内容。
“怎么会?好端端的干啥不告而别?”众人惊呼,开始议论纷纷。“信上还说些什么?”
“她说要自己去找她爹!”郑得弟再度“转述”道。
“找她爹?”余默惊道,连忙转向云晨风,问:“你告诉她真相了?”
云晨风摇头,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而且吊诡!
“真相?什么真相?”众人又吵成一团。
“我知道了!”阿邦突然恍然大悟地叫道。“点点常说大哥会带她去找她爹,难不成——大哥是骗她的?所以点点生气,留书出走!”
“不对,事情不该是这样的。”云晨风说道,就算他真隐瞒了她,但他不说,她是不可能会知道的。况且,今晨看到她时,她明明还好好的……
再度看了眼跃于眼前的娟秀字迹,云晨风突然低咒一声,毫不考虑地将信给彻底撕毁。
“大哥!”惨了,大哥气疯了!
“该死,点点根本不会写字。”云晨风忍声点出事实。
“什么?那这是谁写的?”众人惊叫。
“现在,每个人分头去各船舱找,先确定点点真的不在船上再说。”云晨风冷静下令道,大伙儿立刻四散开来,逐一搜寻船上的每个角落。
没多久,大伙儿纷纷失望回报。
“完了,点点真的不见了!”许廷邦焦急道,他的眼皮跳得真准。
“奇怪,除了陈二夫人和她的丫环之外,没其它人离开这艘船啊!”郑得兄也有些急了。
“不,还有陈二夫人的行李也下了船。”其中一个船员提醒道。
“难不成点点是跟那女人一起走的?”阿邦不可置信地喊道。“不可能,那她一定是被绑走的!”
“大家别急,先冷静下来。”余默出声制止大伙儿浮动的心情,并对云晨风说道:“只要点点在泉州,就不怕找不到人,我看,还是先连络上‘海’,一切就比较好办了!”
“不用连络,人已经来了。”
蓦地,一声冷沉的嗓音夹杂在喧闹声中,只见一名全身黑色劲装的黑衣人不知何时已登上船,正站在船尾处,像个黑神般散发慑人的气势。
“才多久没见,怎么云老板带人的秩序越来越乱了?”黑衣人低笑道。
“我们是乱中有序,看不出来吗?”余默也露出一抹笑,比其它人明显镇定许多。既然“海”出现,就表示事情已解决了一半。“还有,他的女人不见了。”他指向云晨风。
“你的女人?”黑衣人挑高眉,目光定在云晨风身上。“难怪你的脸色这么差!”
“找个人,你估计要多久时间?”云晨风走上前,迳自问。
“今晨收到你的飞鸽,我的人便已经布好一切,找谁都行——”黑衣人的口气很狂。“如果事情是和刚才离开你船上的那两个女人有关,那就更没问题了!”
黑衣人眯起眼,表情莫测高深。
“因为,打她们两人先后分别下船,我的人便已经各自掌握了她们的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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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红姊出来,她几乎认识这里的每一个洋人。”
“春蕊……”点点不安地唤道,但春蕊已丢下她,迳自走进一间装饰花俏的楼房里。
点点独自站在街角,好奇地打量街上来来往往的每个人。
老实说,她从未见过别人口中所谓的“洋人”,但在这里来来往往的许多人中,确实有许多人的长相“非常熟悉”——就像娘当初形容爹爹时的模样。
只是,为什么这些人同样是以一种很奇特的眼光在看她呢?
“哦,你就是点点啊!”一位抹着浓妆、穿着鲜艳的女子从楼房里走了出来,直盯着点点瞧。“嗯——不错!挺有风味儿的,肯定两面吃得开,进来吧!”她朝点点勾勾手指头。
“春蕊呢?”
“她把你托给我,已经先离开了。”红姊冷艳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有话进来再说。”
点点跟着红姊走进大门,随即看见更多的姑娘在厅内,而最令她讶异的是,有许多人的长相甚至跟她一样,是介于汉人和洋人之间的长相。
“我什么时候可以去找我爹?”跟着红姊走进一间厢房,点点终于忍不住问道,她不明白为何春蕊会放下她先行离开,但这里的气氛实在怪异,她觉得浑身不舒服。
“别急——咱们这里的姑娘,哪一个不是一天到晚都在‘认爹’呢!”红姊红袖一挥,掩嘴就是一阵娇笑。那神情语气,竟让点点不自觉地打起冷颤。
怎么回事?
“你瞧你,穿得这样寒酸怎么见人?你先在这里休息,我叫人拿几件像样的衣服过来给你。”说着,不等点点有所反应,红姊即匆忙地走出房间。
点点一个人坐在房里,兀自发楞着。
房外,隐隐传来几阵娇笑,但点点却丝毫没有任何快乐的感受。
想念,是怎样的一种滋味?想念一个人,又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她以为这辈子她不可能会有这种情绪,可现在,她发现自己已经开始想念云晨风、想念起每一个人了……
是后悔吗?她不知道!
但能够如此思念人,也是一种幸福吧!她想,这也是为什么娘可以痴心等候着爹,十几年如一日……
因为,在娘的心里,有着她与爹爹曾经有过的美好,点点滴滴的回忆,皆足以支撑日后每一个孤单的晨昏。
但——她能吗?她也能像娘一样,靠着和云晨风短暂的美好回忆,来度过往后每一个没有他的日子?
一段深刻的过往,真抵得了强烈的相思吗?
而她擅自离开的行为,是否也让云晨风陷入如她一般难熬的情绪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