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望向柳以樊,他没有之凡男友的尖刻强悍,也没有另一个男人的天生文雅,他介于两者之间,形成一个中立角色,但他却最先引起柴桑的注意,而她头一个想到的理由是他们是邻居。
陆雍泰循着她的视线望去,当他回过头来时,脸色不仅惨绿,眸中还有刺目的痛楚。
“最右边那个男人就是昨晚柴雁约会的对象。”不偏不倚,陆雍泰指的正是柳以樊,那表示他已成为柴雁的新上情人。
“哥,听说你昨晚有约会?”之凡贼兮兮地笑问。
以樊和隼棠坐在吧台前的座位上,劭深则脱下西装、卷起袖子在她身边泡咖啡。
“你快变成八卦女王了。”以樊假意皱眉评论道,“你老哥有约会那么稀奇吗?我可不是没人要。”
“我又没那意思,”之凡嘟起嘴。“你换女朋友的速度跟劭深一样快。”她斜瞥劭深一眼,接着突然低叫一声,因为劭深伸出一手揽住她的腰,把她拖进怀里,微笑着瞪她一眼,另一手还稳健地倒着咖啡。
“小泼妇,遇见你以后我可没换过。”他低声说道。
“你敢换,我就拆了你每根骨头。”之凡笑咪咪地威胁道。
“泼妇,”以樊笑着重复劭深对之凡的称呼。“怎么没看见尔琴?”
卓尔琴是隼棠的女友,现在和隼棠及其父母同住。原先隼棠的父母并不认同她,但同住的这段期间,他们渐渐了解尔琴,她很孝顺,也很勤快,把隼棠的家料理得有条不紊。尔琴屏东的家乡还有父母及妹妹,但因妹妹已结婚并就近照顾父母,所以尔琴才能安心待在高雄。她目前跟着之凡学做料理,之凡有意让她成为咖啡馆的厨师之一,她说尔琴的想象力丰富,可以设计出更多样化的菜色,两人总为尝试新菜色而不眠不休地研究着。
“她带午餐回去给我妈吃。”隼棠回答。那是尔琴每天中午的工作,因为隼棠的父亲还在上班,虽说隼棠的薪水足够养活他们一家人,但袁爸爸再过一个月就退休了,他不想浪费那笔退休金。
“哥,我把柴桑约来了。”之凡挑起双眉,兴奋地告诉他。
以樊的头一个反应是回头张望,很快便在靠墙的座位发现柴桑。她正低着头吃饭,对面坐了个男人,以樊的眉心因疑惑而聚拢,怀疑那男人是不是柴桑的男朋友?
“那是她男朋友吗?”他转回头问之凡。
“不是,那是她姐夫。”
之凡的话令三个男人全瞪着她,以樊马上想起曾经见过他走进柴家,而且大概能了解是怎么一回事。柴桑大概还不知道柴雁打算离婚,选择和他交往吧!
“你哥昨晚才和柴雁约会。”隼棠说明,之凡的两眼逐渐瞪大。
“你和柴雁……”之凡指着以樊,眼中略带控诉。
“她和老公要离婚了,过几天她会搬回此家。”以樊解释。
之凡张口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闭上嘴巴。
以樊知道她不喜欢柴雁,但他相信只要给她们时间相处,她会对柴雁改观,因此他没有开口问之凡到底想说什么。
“他们走过来了。”劭深低声警告。
柴桑听着陆雍泰向之凡感谢她的招待,离去前,陆雍泰的视线短促的停留在以樊身上,仿佛下定决心似的,他伸手碰了以樊的肩。以樊傲然地转向他,眼中充满了挑衅。
柴桑看到以樊额上的青筋鼓起,像是准备好要承接陆雍泰的可能发动的攻击,但他的防范是多余了,陆雍泰不会对任何人动粗,柴雁的事他也不会怪罪任何人,他太清楚柴雁的水性扬花。
“什么事?”以樊咬着牙问道。
“柴雁有很多面。”陆雍泰简短扼要的说辞令他们一头雾水,唯有柴桑懂得他的含意。他对她点个头,抛下几个不知所措的人离开咖啡馆。
望着他失落的背影,柴桑为他心痛,即使被柴雁伤害得如此深,他依然不做负面评论,他留下一个客观、保留的忠告给以樊,拖着一副伤痕累累的身躯远离柴雁的生命。柴桑不禁怀疑,陆雍泰有再出现在她面前的一天吗?
以樊、隼棠和之凡面面相觑,只有劭深无言的继续手上的工作,最后以樊的视线转至身后的柴桑,她仍出神地盯着店门,脸上有着难测的沉痛。
这是以樊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她,她的轮廓不像柴雁的深刻,鼻子小又有点塌,嘴唇丰厚微翘,睫毛不如柴雁的长翘迷人,皮肤白白净净,双颊光滑丰润,显然不受化学物品的长期蹂躏,他猜她的脸颊捏起来很柔嫩。
她其实长得不难看,某些角度还是能看出柴雁或柴恩的影子,柴桑属于干净可爱型的女孩子,有着一尘不染的气质。
“柴桑,别呆站着嘛!坐下啊!”之凡招呼她。
柴桑倏地转过头来,视线不由自主地往下滑,和以樊正面相对。
他对她微微一笑,她不但如往常般没有回应,甚至还苍白了脸,无言地坐上他另一边的高脚椅。眼前突然出现的一杯热咖啡吓了她一跳,她抬起头正好对上劭深温和的笑脸。“请喝。”劭深的语调透着安抚,令柴桑满脸通红的再度低下头,执起小汤匙的手微微颤抖。
以樊和隼棠不解劭深的表态,他很少对之凡以外的女人那么温和,刚认识卓尔琴的时候,他对她凶得差点把尔琴吓哭。
但之凡倒不怎么在意劭深的怪异举动。
“你还好吧?”之凡倾身倚在吧台上,一手伸向柴桑轻搭她的肩膀。
柴桑点头,“谢谢。”
她的话听起来像在呢喃,不知道到底是为了劭深递了杯咖啡给她,或是为了之凡的关心而道谢?但那不重要,以樊的注意力集中在她的声音上,他第一次听到她说话,她的声音既不高亢也不低沉,平稳轻柔地滑出唇间,一点也不符合此刻饱受惊吓的神情。
“我替你介绍一下,”以樊拍拍她,她的头才又抬头。“这是我男朋友苏劭深。你旁边这个是我哥以樊。他旁边那位是劭深的表哥袁隼棠。”
柴桑一一对他们点头致意。
她可真安静,以樊略皱眉心,纳闷她是否不太知道怎么说话,或者……她因他从她熟稔的姐夫身边夺走她姐姐而怨恨他?有可能,以樊想通,柴雁和陆雍泰结婚四年多,柴家早习惯陆雍泰的身份,如今他们却分道扬镳了。
“柴雁说她要搬回家。”以樊心想以柴雁为话题应该有助于打破柴桑的沉默,况且柴雁那么关心她,姐妹俩就算不常谈心,感情也该不错。
柴桑呼吸冻住、脸色刷白,她望向以樊。他是以一种开心、庆贺的语气说出那句话,显然他不是很清楚柴雁搬回家对她有什么影响。
老天!她宁愿和一百个魔鬼同住,也不愿和柴雁朝夕相处。
“她……她真的这么说吗?”柴桑费了好大的劲,才呼出憋在胸腔里的那口气。
“嗯,她昨晚告诉我的。既然他们要离婚,同住的那栋公寓就不适合她继续住,她不想触景伤情。”
原来柴雁早打算甩了陆雍泰,不然她又何必抢在家人知道前说出实情呢?柴桑闷闷地想道。现在她知道柴雁前阵子为什么常回家了——为了方便勾引柳以樊。天哪!柴雁到底是怎么想的?她真的愿意为柳以樊…收敛花蝴蝶般艳丽的翅膀,不再在草丛中猎食、飞舞吗?不然她为什么要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