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斌才刚说完,柴庶寅便哼一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柴桑感激地望着弟弟,眼中盈满泪水。
“柴斌,你跟爸回去吧!我没事……”柴桑沙哑的说,一滴泪珠滑下脸颊,融入头下的枕布。
“我宁愿留下来陪你,”柴斌走向她的床边坐下,难得的显露出姐弟情谊。“我讨厌大姐,她是只笑面虎,把大家耍得团团转,爸太蠢才会相信她。”
“她是你爸的得意‘作品’,当然说什么也护着她。”之凡环臂环胸,酸溜溜地讽刺。“哥,看来你也开窍了嘛!”她转向以樊挖苦地说。
“我承认自己一时盲目,别再拿我开刀,OK?”以樊高举双手,难堪地红了脸。
柴桑望着他,感觉松了口气,他愿意承认错误,也关心她的伤势,着实令她心中略过一阵甜蜜。
“柴桑,你还要去台北吗?”陆雍泰叹口气问道。病房内所有视线一下子全集中在她的身上。
当她微微点头,之凡立刻露出不相信的表情。
“为什么?事情说开了,你不需要再躲柴雁了啊!”
“我只想远离她。”柴桑简单地回答。
“可是以你现在的状况,短期间很难安顿下来吧!”以樊意有所指的望着她的双脚,被踹的右脚打上石膏,恐怕需要拄拐杖走路。
“我会延后搬家的时间,”柴桑也知道目前的不良于行会令她在北部的生活难上数倍,但她坚决离家。“不过我得先去找房子,顶多没办法和阿泰哥同行。柴斌,帮我打通电话柴恩,告诉她我要晚几天再上台北。”
第八章
柴桑出院回家已两天,柴雁始终不见人影。
柴庶寅未再提及陆雍泰告诉他的实情,他总是板着脸,周希玲说他们曾和柴雁联络上,她强调柴桑和陆雍泰之间绝对有问题,不肯为打伤柴桑的事道歉。当柴庶寅问起她花名在外的传闻时,她仅淡淡地回说那是有心人的恶意抹黑,她不屑一顾,甚至暗示当父亲的理应相信女儿。
问题是,他该相信哪个女儿?
柴雁连家都不回,柴庶寅怎么让她与所有人对质?于是他暂时不管,反正柴桑就要搬出去了,她离开后,柴家或许就能恢复以往的平静。
柴桑现在画画的心情全无,一睁开眼就坐在阳台凝视远方,脚上的画纸在她呆坐几个小时后依然洁白无瑕。她总是坐到周希玲端晚餐上来,但她的胃口不及以前一半,昨天之凡和尔琴来看她时都说她瘦了些,她笑笑不语,心想这些灾难起码让她减了肥。
陆雍泰每天下课后都来,他明天就要出发了,台北的学校留了间校舍给他,所以他没有找房子的烦恼,但他说会帮她留意几间出租公寓。
今天柴桑依然不想作画,她翻出那张沾满泪渍的柳以樊画像,她不想为它上色,想保持现有的纯净模样,画得虽栩栩如生但仍是一张画,她认为再多的色彩也表现不出真人的生动神态。
柳以樊站在落地窗后,凝神注视着柴桑的背影。他刚下班,也知道她这两天都呆坐在阳台上,失神的模样令他心生不忍。本来不想打扰她的冥思,但今天他忍不住冲动地想上来和她聊聊。她的房门未关,顾及礼貌他曾敲门叫人,但她完全没反应,于是他大胆入内,刚要打开落地窗,就看见她腿上的那幅人像素描。
他吃惊地张大嘴,那画逼真得几乎一眼就看出是何人,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成为她作画的模特儿,也纳闷她如何能将他画得那么传神?他们碰面的机会少之又少,就算见面,发也也很少正眼瞧她,但那幅画却像是她细心观察十个小时后所画出的成果。他突然思及某种可能性,难道她对他……
图纸上的斑斑驳驳是什么?水吗?她似乎不曾去擦拭它,只任由水滴渗入图纸,铅笔的线条微微晕开,但无损那股逼真的神韵,或者……那水渍是眼泪?
他抬手敲敲落地窗,柴桑惊吓地转过头来,发现是他时脸都涨红了,赶紧将那张素描反过来盖住。
“我叫了你好几声,但你都没理我。”以樊踏进阳台时说道。
“我……我在发呆。”柴桑紧张地回答,看着他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
“你今天觉得怎么样?”他颔首指指她的脚踝。
“很好,谢谢关心。”
“我可以看你的素描吗?”他的视线移向她腿上的画本,半晌后温柔地询问。
柴桑下意识地猛摇头,想到他可能已发现这是他的人像素描,她心中更是一阵惊慌,害怕他已看出她的心情。
“这么神秘啊?”以樊不太注意她的拒绝,笑笑说道:“可是我刚刚已经不小心看到了,我觉得你画的人很像我,所以才想看清楚点。”
“你看错了!”柴桑赶紧反驳,然后找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你找我有事吗?”
“没有,只是看看你现在怎么样而已。”以樊顺着她的问题回答。
柴桑心里漫过一阵暖意,那股温暖不知不觉的反应在她脸上,她两颊晕红,心底则向上天祈祷能让她留住这刻得来不易的美好。
“你的脸很红,热吗?”以樊带点促狭地问道。内向、安静的人似乎都很容易脸红,因此他把柴桑的脸红归咎于她的个性,但又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因为他?
“没有,只是……”柴桑差点说出脸红的真正原因。
“跟你开玩笑啦!别那么严肃嘛!”他笑着逗她。
望着他打趣的表情,柴桑的嘴角也忍不住勾起小小的笑容。
“你……找到柴雁了吗?”柴桑问得有些胆怯,预期会看到他全身僵直,但他只是苦苦一笑,无奈地摇摇头。
“找不找得到都无所谓,我决定和她断了,跟那种女人扯上算我倒霉。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我真是蠢得可以。”以樊自嘲道。柴桑则不发一语,任她继续说下去。“她演技一流,把我们骗得团团转,比我前女友可怕也高明十倍,我已经被那种女人整过一次,却还不知死活的踏进陷阱。人家都说我聪明,我也一直引以为傲,现在才发现差远了,我很没用吧?!”以樊嗤鼻。
柴桑依旧不语,反驳他显得虚伪,赞同他又不近人情,因此她闭紧嘴巴。
“有时我还真想骂你,”这句话令柴桑吓一跳,她不解地瞪大眼睛,无辜地着他。“你明知道她是个怎么样的人,为什么不说?一直等到大家都发觉受骗后才揭发她,偏偏我们都被骗得有点无法自拔了。”
“我想不会有人相信我。”柴桑愧疚地低下头,其实更正确的说法是要是她有这个勇气就好了。“那天你也……”话一出口,柴桑立刻后悔了,好不容易能和他独处,她为何要提起往事破坏气氛?她气自己的冲动,因此又低头不语。
“之凡一直都相信你。”仿佛感觉到她的懊悔,以樊避开那难堪的回忆。
“也许因为我们都是女人。”柴桑苦涩地笑笑。
“这么说也对,”以樊认同,“不过应该说是我们男人活该受罪吧!只看上柴雁的外表,没想到她内心这么腐败,而你还任她欺负那么久,有时我真觉得你跟我比起来,不知哪个人比较蠢。”
“都很蠢吧!”柴桑也自嘲地回道。
“你什么时候离开?”以樊将话题调离柴雁。
“后天。”她不想再拖延时间,以免对以樊的感觉愈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