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坏人很多,我不放心。”蒋啸风思忖了会,“这样吧,你写封家书,我请罗总管帮你捎信,先报个平安,如何?”
“可是……”
厉嫚婷才在犹豫的当头,罗总管似乎与蒋啸风心有灵犀一般,端了笔墨走进来。
“就让老者为小姐跑一趟吧!”罗总管说。
他有别于下午的咄咄逼人,谦恭有礼的让厉嫚婷一时之间有些不适应。
“那……好吧!”
研磨好墨汁,罗总管人就退出去了,将毛笔蘸上浓黑的墨汁,厉嫚婷在信上将她不慎打伤人的事大略写上,并说明她得留在这照顾伤者的原因。写着写着,厉嫚婷的手停下来,咬着唇苦恼。
“怎么了?”蒋啸风走过来问道。
“我不会写你的名字。”厉嫚婷难为情道。
那个凤字笔划太多,她一时之间忘了如何下笔。
蒋啸风轻笑,“我教你。”他的手包围住她执笔的手,靠在她的背后,另一手支撑桌沿,厉嫚婷整个人被圈入了他的怀中。
面对这样的情况,厉嫚婷只能心慌意乱的任他牵着她的手在纸上游移。
她该叫他离她远一点,他靠得太近了,这是不对的……
“知道怎么写了吗?”
他突兀的声音唤回她纷乱的神志,一昂头,这才发现他的脸离她好近,轻柔的呼吸几乎就停在她脸上。
她慌慌地别过头去,“知道了。”
“那你接下来要为什么?”他并没有松开她的手的打算,摆明要帮她写完下文。
“我自己写就可以了。”
为什么她会这么紧张?为什么她的一颗心难以控制的不停怦跳?在他靠近她的时候,她应该立刻赏他一拳……不,他已经被他打破头了,她不能再扁他。但至少她应该要推开他,可这无力的手又是皂么一回事?
“我帮你,没关系。”他的手仍紧紧握住她的。
“真的不用……”
慌张的她连忙将笔抽出,不料却沾了一手墨、建蒋啸风手上都一块一块黑黑的。
“对不起!”她顺手拿起桌上的棉纸,用力擦着他手上的墨汁。
“那个……”蒋啸风很想笑,却又不能笑,忍得他快得内伤了,“你的家书……”
厉嫚婷一愣,这才发现她竟把写了一半的家书拿来当擦手纸了。
“糟了!”她大喊一声,哭丧着一张脸,“又得重写了。”
“别担心,慢慢来,罗总管会等你的。”蒋啸风好声安慰。
她在干嘛啊!难怪娘老说她毛毛躁躁的,点也不稳重。
他不过是教她写字,就像小时候教书的夫子一样,握着她的手引导她正确的写法罢了,她干嘛紧张成那样?
“我很快就会写完了。”
重新书写的家书显得杂乱无章,连字体也歪七扭八的,一看就知道写者心思正乱。
“为完告诉我一声。”这次蒋啸风不再戏弄她,坐在旁边的位子,专心的看她写字。
意织到旁边专注的目光,厉嫚婷的心更是慌乱。她快速的写好,折叠后放入信封,交给被传唤进来的罗总管,而后像完成了什么困难的事情般、重重的吐出一大口轻松之气。
罗总管拿着家书走出去,一到厉嫚婷视线所不能及之处,立刻将家书撕得粉砰,手一扬,与风儿嬉戏而去。
当天晚上,厉嫚婷被安置在蒋啸风隔壁的房间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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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本来是一间书房,但罗总管以奇快的速度将其改造成临时寝房。他办事效率之快,让厉嫚婷只能目瞪口呆。
陌生的环境让她有些局促不安,况且这宅院虽大,却是亳无人气,一入夜,风的声音特别显明,呼呼的自窗棂缝隙钻入,似魑魅魍魉的哭嚎。
厉嫚婷睁着一双大眼,在黑暗中瞪视。角落处似乎蜷伏着不明物体,稍稍一眨眼,那黑影好象动了,她心慌的再眨眼,感觉又回到了原位。
挣扎了许久,她还是摸黑下了床、将烛光点起。
烛火瞬间照亮室内各个角落,她一直在意的暗处其实什么都没有,暗松了口气,正想躺回床上,敲门声响起,将她吓了一跳,颤声问:“谁?”
“是我,小凤。”
她吁了口气,悬在半空中的心落回地面。
“有什么事吗?”身上仅着单衣的她抄起挂在床边的外衣,双手套入袖里,扎好腰带才走向门口。
“我瞧你房里灯亮着,睡不着吗?”
“呃……”总不能说她怕黑吧!说出来可是有损她侠女的形象哪。“陌生的环境,睡不着。”
“喔?”门外的人影顿了一 下,“我也睡不着,要不要去庭院逛逛?”
“你应该多休息,不然伤难好。”厉嫚婷从来就不是静得下来的女孩子,要不然杨氏也不会对她那么头痛了。要她枯燥的躺在床上等入眠,蒋啸风的邀约还比较让她心动,可她也没忘记他还是重伤未愈的患者。
“睡一觉醒来好多了,整天躺着人也不舒服。”
“真的好多了吗?”厉嫚婷打开房门,见他早就穿戴整齐,唇边微微带笑,似乎就等她点头说好,一块出门了。
“走走是好,”厉嫚婷脸上有些犹豫,“可是外头这么黑,万一你不小心摔跤了,又多受了几处伤,那可怎么是好?”
“有你在旁保护,一定没事。”
他对她还真有信心。难道他忘了他头上的伤口,就是她错手误伤的吗?
“今儿个月亮又圆又大,外头庭院亮得很,不会摔跤。”他二话不说执起她的手,拉着她走向庭园。
别拉她啊!厉嫚婷焦急的在心中喊。
他怎么一点都不顾男女礼节,一而再、再而三地碰触她的手,难道他当真不知男女授受不亲吗?
“我说得没错吧!”蒋啸风近乎得意的抬手指着顶上澄亮月儿,“比烛火还亮。”
厉嫚婷根本无心去看天上的月亮,她只在意着一直牵着她的冰凉大手。
她晓得男人的力气本来就比女人大上许多,可是他是病人,怎么她却无法挣脱开?学过武的她不像一般女孩弱不禁风,可他的力气也实在是超乎她想象之外了。
“你可以放开我的手吗?”几经思量,既然挣不开,就挑明说了吧 。
“咦?”他张着一双无辜的眼直勾勾望着她,“有什么不妥吗?”
当然不妥啦!厉嫚婷想朝他大叫,可他那副毫无邪念的疑惑模样,让她想冲出口的气卡在喉咙怎么也吐不出来。
“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吗?”她微愠的瞪他。
“除了我娘,我没有限其它女孩相处过。”他低下头去,晶亮的眼眸突地染上一抹悒郁,“可是我因为身子差,从小就在在外头养病,难得见娘亲一面,却是在她的葬礼上。”
浓浓的歉意立刻盈满胸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引起你的伤心事。”
蒋啸风摇摇头,看上去好脆弱、好惹人爱怜……
厉嫚婷不禁皱了眉。她在发什么神经啊,再怎么说他都是一个大男人,爱怜这种辞句怎么可以用在他身上,照理说,只有像她这样的女孩才谈是惹人爱怜的!
不过,要真把那四个字放在她身上,她宁愿咬舌自尽,要不然下场就会跟她大嫂一样,一辈子的幸福全系在丈夫身上。他笑,她就跟着笑;他气,她也只能默默忍受,说好听一点是贤良顺服,说难听一点不过是个附属品。
她就是想摆脱这种柔弱的形象,所以才立志当个顶天立地的侠女!
“走走走,我们四处去逛逛。”这会儿反例是她主动牵起他的手,“如果累了记得告诉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