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签字离婚,但她要看看是何种女子,会令他神魂颠倒到对她提出离婚。
  因为她也爱他,虽然她不想只拥有他的人却没有他的心,却也要看看对方是个怎样的女孩,只缘于一份不甘心。
  于是她没有通知他就飞回国。
  昨天晚上,和东方天出门吃饭时遇到的女孩;第一眼,她就明白,就是这女孩了。
  加上东方天那不太自然的神色,及那女孩在街灯下苍白如纸的脸色,她更加的确定。
  在一种复杂的心情下,她故意说出她是东方天的太太。那一刻,她一直以为那女孩会倒下去。但是她没有,反而强自镇定地离开。
  那女孩是在嫉妒吧!而事实上她怎可能不嫉妒呢?
  这么多年来,她真的不相信东方天会有爱上任何人的时候!
  自昨晚的巧遇后,东方天一回到家,即不发一言地进房,直到早上。
  而她只要一想到那女孩的神色,心中就更为悔恨。
  同是女人,她可以体会到那女孩当时的心情。
  可是事情已发生了,追悔也无济于事,最重要的是该如何补救!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等你签了离婚证书,我们把一些相关事宜办好,我再去找她。"东方天不带感情地说。
  "你确定她可以等到那时候?"
  他的脸快速的掠过一抹痛苦及惧怕。"现在的她决不会接受这样的我!"
  林书琴望着他为情所苦的样子。
  也许她爱他并没有自己想像中的深,林书琴心想。
  但他真是一个万中选一的上品男人,而对那女孩来说,他更是无可替代的。
  或许自己一生永远都不会再遇到这种爱情,她有些感伤的想。
  望着东方天深锁的眉,她故作俏皮道:"到目前为止,我仍不知道我的情敌的名字喔!"
  "她叫黎琦,黎明的黎,玉字旁奇字边。"
  "黎琦,好奇怪的名字。"她默念。
  "对我来说,她就像朝阳下一汪未受污染的湖水。"
  她不能置信的看着他,从来不知道他也可以如此诗意。
  "你怎么会这么想?"
  他耸耸肩。"就是有这种感觉!"
  "你以后一定要告诉她,你对她的感觉。"
  "我不知道我们有没有'以后'可言!"他无限恐惧地低语。
  她听到了,安慰地拍拍他。"会的,只要你有耐心,一定会的。"
  他注视着她,眼神却无半点把握。
  ※ ※ ※ ※ ※
  黎琦去上班时,全部的同事都吓了一大跳;怎么才一天不见,她就弄得伤痕累累?
  她告诉他们,她倒楣透了,先是撞到门,然后居然滚下楼。最后还俏皮地道:"这应验了一句中国古语:'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可见我不会再倒楣了!"
  同事们同情地安慰她几句后,就各自做自己的事去了。
  黎琦的老板倒也体恤她,只派了一些文书工作给她,否则照以往的惯例,她还得代替他去洽公呢!
  她坐在椅子上整理资料,感到脚趾上的伤又开始阵阵抽痛。
  昨晚整整抽痛了一夜,令她睡不着觉,痛到最后,她已分不清楚是那一部分在痛了!
  昨天她请假没有上班,在家坐了一天,直到晚上,痛楚由心上一点一滴的传来!
  很细,很缓,却真的很痛!
  就像有人拿根线穿过心脏,来来回回地拉动,痛得不知如何是好,却又无力消除!
  她也哭不出来,眼睛干涩刺痛,泪却怎么也流不下来!
  今天,她销假上班,原以为东方天会打电话来向她解释;只要有理由,她会接受。可是他没有!
  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
  黎琦心中的痛,变成一股浓浓的恨!
  她从不知自己会恨人。
  以前那些曾深深伤害她的人,她都不恨他们,只是悲哀人心怎会如此多变?而"情"又为何如此易消逝?
  可是现在她深深地、深深地恨他!
  ※ ※ ※ ※ ※
  东方天可以感受到黎琦心中的波动,可是有许多繁琐的事牵绊着他;有好几次,他想不去理会它们,飞奔去找她,但他必须要给林书琴一个交代。
  那谁来给黎琦交代?
  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他心中细细的发问。
  他压制住它,却又惊怕这一次黎琦会离他而去。
  每一个夜晚,他在星空下呼唤她,可是回应他的仍是--静默!
  ※ ※ ※ ※ ※
  黎琦的伤复原得很慢,她心中的伤严重的影响到她身上伤口的愈合!
  一天晚上,杨兰君打电话来找她。
  黎琦问她正在何处。
  她说她正在花莲。
  黎琦奇怪她怎会跑去花莲。
  杨兰君说杂志社要做一系列有关于山的报导,下一趟就要往台东去了。
  接着杨兰君问她,她和东方天最近如何?
  黎琦沉默了好久,才语气冷淡地说:分手了。
  杨兰君急急地追问究竟怎么了--
  黎琦语气冷漠地说:因为他有老婆,而她不愿成为第三者,所以就分手了。
  杨兰君连忙问黎琦,可有问过他要如何处理两人的事?
  黎琦恨恨地回答,他连解释都省了。
  杨兰君沉默了,她从没听过黎琦用这种充满恨意的口吻说话。
  这次,黎琦是真正地被伤害了!
  电话忽然嘟嘟两声,黎琦还来不及问杨兰君要如何和她联络,电话就被切断了。
  等了一会儿,杨兰君没再打来,黎琦心想她大概是没零钱了。
  黎琦梳洗一番后,就上床睡了。
  她睡到半夜,忽然醒来,不是因为脚痛,而心上的痛只要她小心的不去碰触它,黎琦有时还以为它已经好了呢!
  是因为她感到房里有人。
  但她马上知道那人是谁。
  东方天坐在黑暗中;黑暗中她虽然看不清他,却清楚的知道他在看她。
  她依然静静地躺在床上不出声。
  东方天知道她已醒来。
  月光洒满室内,却独独照不到她睡的那个角落。
  "琦!"他深情地唤她。
  她慢慢地坐起来。"出去!"冷冷的声音如一记鞭子抽向他。
  她在黑暗中让人看来像个幽灵,飘飘忽忽地没有一点真实感。
  他仍然坐着不动。
  "我说--出--去。"她的声音冷得像寒风。
  他站起身,走向她。"你不肯听我的解释吗?"
  她语气坚决。"你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
  "我只是怕失去你。"他的声音充满哀求。
  "你再不走,我打电话报警了!"
  他固执地站在原地,垂着头看她。
  黎琦点亮床头灯,冲下床去打电话。
  她一下床,就听到东方天倒抽一口气。
  真是该死!居然让他看到她的伤。
  而更该死的是,她又撞到脚趾,因此她痛得蹲在地上。
  东方天一跨步,蹲在她身前,抱住她。"我又伤害你了!我居然又伤到你!"说着把脸埋在她的肩上。
  她感到肩膀有一点热--
  他哭了!
  他为她流泪?
  多日来,因住黎琦心的那层冰墙,出现了一丝微细的裂缝,但她转念想到他的欺瞒,甚至在她知道真相之后又毫无解释,随即硬下心肠。
  她推开他站起来,忍住痛,讥讽地道:
  "你可以回去告诉你太太,她的丈夫有多厉害,可以让一个女人为他去撞车。"
  东方天也跟着她站了起来,听到她所说的话,他的心直淌血。
  "我没事了,你也不必再说什么。就当我是上辈子欠了你,而今我已偿还了,所以我们各不相欠,请你回去好好的和你太太过日子吧!"说完转身背对他。
  "我离婚了。"
  黎琦猛地旋身,神情震怒。"你怎么可以这么做?没想到你如此绝情,我真是看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