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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王席真今日一下课即同程芬淇一道回来,还带了一只黑色袋子,直说有好东西要给她看。

  “阿真,你要干什么?”程芬淇问着好友。

  “嘘,小声点。”王席真神秘兮兮地睨了她一眼。

  进到芬淇的房里,她立刻从黑色袋子里掏出一堆组合零件,安装了起来。

  “这是什么?”程芬淇好奇地看着席真。“我跟堂哥借的,你等一下就知道是什么了。”

  五分钟后,一架巨型望远镜已组合完成,此刻正稳当的架在窗前。

  “阿真!”芬淇睨着她,不可思议地大嚷。“你这是干么?”席真真是走火入魔了,竟拿专业器材来偷窥男人!

  王席真兴致高昂地弯身凑近望远镜,眯起一只眼,兴冲冲地调焦距和位置,镜口正对着楼下那幢房子的客厅落地窗口。

  席真说:“我要看看赖彻每天晚上和这些女人在干什么?”

  “喂,你真是不道德耶!”芬淇骂道。

  席真转过头来挑眉瞪她。“你看不看?”

  芬淇立刻凑上去。“看,当然看!”为什么不?她好奇死了!

  两个女孩立即弯身偎在窗前,抢着看望远镜内的景象。她们嘀嘀咕咕的,又是讨论、又是惊呼。

  “个子很高大嘛!可是看不清楚他的长相。”

  芬淇抢过望远镜。“我瞧瞧——喂,他搂住那女的了——嗄?他在亲她,我的天!我的天——”

  席真猛地推开芬淇。“我看——哇、哇,天啊!”她脸红气喘,睁大眼睛,整个人霸住了望远镜。

  “怎样了?”芬淇在一旁急问。

  “哇!”席真看得十分入迷。“这算辅导级了,哇!他开始脱她的衣服了,他抱起她……限制级了。他们,他们——”席真的声音高亢起来。

  芬淇紧张地大喝。“他们怎么了!?”

  “他们回房间去了。”席真喃喃说道,随即跳上床,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芬淇埋怨着回到床上趴着。“讨厌,我什么也没看到。”

  王席真翻身躺着。“那赖彻很高、很……该怎么说呢?他吻了那个女的,是那种充满掠夺性的吻法……”

  芬淇急问;“然后呢?”

  “哎,让我怎么说呢?他就抱她回房间嘛,那女的笑着踢掉高跟鞋……芬淇,接吻到底是什么感觉?”

  芬淇连和男孩子拉过手都没有,她怎会知道接吻的滋味?

  不过,今晚当席真带着望远镜离开后,她仍在窗前发呆。

  赖彻就像夜空上高挂的星辰,让她好奇,又不敢亲近。

  接吻是怎样的感觉?她在日记里坦白写下心中的困惑。

  赖彻又是个怎样的男人呢?

  她在心中写上个大大的问号。

  当夜,她失眠了。

  日记中写满了怀春少女的疑问,还有这刺激的犯罪行为。

  第一章

  淡水镇某处,一幢旧公寓二楼。

  两名十七岁的高中女孩趴在床上吱吱喳喳地讨论日本流行杂志上的服饰。

  杂志是身材较丰满的王席真带来的。

  她和程芬淇是同班同学,两人特爱黏在一起瞎聊。

  “明天我领了零用钱,就去买件类似的裤子——”席真指着杂志上低腰的牛仔裤。

  “哇!”芬淇摇摇头。“肚脐都露出来了,你妈会气死——”

  席真成长于单亲家庭,她的妈妈长年吃斋念佛,沉迷于宗教,却依然对她管教甚严。

  席真耸肩,淡然一笑。“反正她又不会看见我穿!”她总是有办法,在母亲目力所及的范围内变成乖宝宝。

  程芬淇眨着一双清澈的眸子,摸了摸图片上那些漂亮的衣服。她也好想拥有那些衣服,但她只能想想而已,因为这个家不会给她那些闲钱去买的。

  芬淇自小即受尽白眼,后母不高兴便斥喝她、打骂她出气。

  就算亲生父亲在旁也视若无睹,只因他对芬淇那偷人的生母满怀恨意,更将对她生母的恨移转为对芬淇刻意的忽略。他不关心芬淇、更吝于给她爱。

  程芬淇因为成长过程中的不愉快,养成了她不大爱说话的习惯。她苍白的脸,透着股和人保持距离的冷漠。

  但她的眼神清澈似一潭不见底的湖泊,漫着忧郁,漾着水气,还透露一股迫人的灵气和早熟的世故。

  当她对这世界的残酷愤怒时,她不会大哭大吼,只是凝神瞟着一双眼瞪视着,仿佛在做无声的抗议。

  心底即使泛着波浪,她表面仍是不动声色的平静。

  被亲人抛弃、伤害过的小孩,早哭干了泪,也忘记了“信任”是怎么一回事。

  唯一令芬淇敢放心亲近的,就只有性格大而化之、开朗幽默、又无啥心机的王席真。

  阿真翻到杂志某页,兴致勃勃地嚷了起来。“对!就是这种房子、这种房间。以后我要和我丈夫住在这里面,墙壁要漆这种色,床具也要这套的——”她笑眯眯地合上眼,又陷入幻想中了。“两个人窝在这里面,多好哇!”

  芬淇看着那些图片,陪笑一句。“哇,布置成这样,那要多少钱哪!”

  “你以后也可以有自己的家呀。你要不要布置成这样?全套的欧式宫廷建筑,多豪华、多气派呀!”

  “不,我只希望有木头地板,还有沿着整片墙钉成的大书架。”

  “你真是书痴耶!”阿真笑道。

  突然间,窗外传来一阵女人放荡的尖笑声。

  她们俩会意的互看一眼,立刻跳下床奔至窗前,探出头偷瞧对面楼下那间独立的泥砖房。

  砖房的四周植满高耸入天的青竹,那房子的庭院于是显得颇有诗意。

  但那诗意常在某些夜里,被不同的女子笑声破坏。

  “听这笑声,跟上次那个不同,八成又换人了。”阿真兴奋、好奇地偷窥着。“这男的好厉害,每个月都换女朋友!”

  “听妈说那个屋主是写剧本的,进出的分子都很复杂,晚上常灯火通明,闹到天亮。”

  “你没见过他的人吗?”

  芬淇摇头。“不算见过——”

  只有一次,见过他刚出门的侧影和背影。

  她只记得他好高,有一副宽阔的背,身子削瘦、结实。

  从他背后望去,那头凌乱、浓密的黑发,给人一种难以亲近的印象。

  “喂!”阿真撞撞她的手肘。“你不是老希望将来当作家吗?”

  “嗯。”

  “那你就去认识他嘛!”

  “不行哪!”芬淇连忙摇头。这区没一个人说他好。

  关于他这人的放荡、高傲、孤僻、凶恶,是远近驰名、人尽皆知的。芬淇才不要惹这种人。席真直直盯着那间房,眼里露出了做梦的光采。“难道你不好奇吗?”

  好奇?

  芬淇睨着那间房。

  他是个编剧,她当然好奇。但她本身要应付的人已够多了,她可不要恣意地冒险。

  但生性浪漫的王席真可不这么想。

  “和这种男人恋爱一定很刺激!”

  芬淇一听,立刻笑开了。“你又想到哪去了?”

  突然间,她们看见一名衣着时髦、头发散乱的女子,摇摇晃晃地自屋内走出,穿过竹林院子,跳上一辆鲜红色跑车,呼啸离去。

  她们如同往常一般,开始品头论足一番。

  “这次这个身材比较好!”阿真说。

  “但是气质差了些。”

  “唔,我有同感。”

  “最好的还是上上回穿黑套装短发的那一个!”芬淇回忆着。

  席真连忙点头。“不过,他从不曾送那些女人回家。”

  芬淇耸耸肩。好戏看完了,她俩有些失落地转身回到房内床上。

  席真若有所思地说:“他一定是个很厉害的男人——”才有办法教那些女人前仆后继地上门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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