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彻——你心底究竟在想什么?她完全不了解。而他却能和红颖聊的那么开心,这令她嫉妒到发狂。
但可怕的不只是红颖。那个黄美琳在他心中的分量似乎更重。要不,他不会保留她的所有东西。
程芬淇握紧拳头,感到极没有安全感。
赖彻仿佛是很多人的。
而她却只拥有他一个人。
他随时可以抛弃她,投入其他女人的怀抱中。
而她呢?一旦失去他,恐怕她只能无措地伫立原地吧!?不论表现得如何坚强,其实仍是害怕、寂寞和无助的。
她拒绝同他说话。与其言不由衷地答应他无理的要求,倒不如拒绝开口。然而,夜里这张一个人睡的双人床却显得太宽敞。
她一夜未眠,心底渴望他能回到房里,渴望他能稍稍谅解她的心情、她生气的原因。然而等到天亮,他一步也未踏入房里。
于是,她的不满积得更深了。
她真怀疑这样的关系可有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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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下午。
导演陈兴顺道来找赖彻讨论“燃烟”的女主角人选。
陈兴进门时,芬淇穿着无肩白色棉质伞装,拿着精装书,静静地坐在长廊前,背贴着木柱,低头看书。
她看得专注而认真,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什么事都惊扰不了她,好似和空气、房子、青竹全融成一体。
陈兴说不出那种浑然天成的特殊气质是怎样养成的,他看过无数美丽的女子,却没有一个能令他如此悸动、眼睛一亮。
他就这么隔着几尺远,静静地看了她好久。而她的姿势除了翻书外,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好一会儿后,他才上前打招呼。
“嗨——”他伫立在她左侧。
她抬起脸,睁眼盯着他。
好锐利的眸子!他竟有刹那的慌乱。“赖彻不在?”
“嗯。”她仍坐在那里,并无起身招呼客人的意思。
她的态度太冷淡了,令他这个堂堂的大导演有些尴尬。“呃,我是他的搭档,导演——陈兴。”
“喔。”芬淇微微挑眉,表示她听见了。因为心情不佳,所以此时的她根本懒得招呼人。方才她把赖彻气走了,因为她整个早上和他冷战,不论他问什么、她一律沉默相对。
“不说话”对程芬淇而言,并不是困难的事。从前在家时,她就用不说话来忽视父亲及后母。当她想忽视一些无力扭转的事时,她便不说话。
不说话,其实是她惯常的“逃避”伎俩吧?
面对一个无法了解她心思的男人、面对一个不肯专心爱她的男人、面对他们俩沟通上的障碍,她知道开口只会争吵,只会说出更令他厌恶的话。
与其如此,不如保持沉默。
苦闷令她躲进书内的世界,而陈兴的来访却打断了她阅读的兴致。
程芬淇感觉得出他有些紧张。他的眼睛早已泄漏出对她的兴趣和好奇,但她无任何表情,只是盯着他。
看来她没有请他入内的意思。陈兴有些落寞地道:“那麻烦你转告赖彻,说我来过——”
“好。”
他清清喉咙。“那……那我走了。”他转身,不舍地离开。
“等等——”她飘忽一句,随即站起来,定定地望着他说:“你是赖彻的朋友吧?”
“对呀!”陈兴觉得她的眼睛似在谋略什么。
忽地,她走向他。
“走,我们去台北喝下午茶。”
“嗄?”陈兴没料到她会如此主动,更令他措手不及的是,她主动挽住他的手臂,催他往外走。
怎么回事?他受宠若惊,一头雾水。
上车后,陈兴盲目地将车驶向台北。
“想去哪家喝下午茶?”
“随便。”
“要港式还是西式?”
“随便。”她眺望窗外,唇畔始终挂着一抹看不出是高兴或失意的浅笑。他感觉得出她那对晶亮的眸子里,势必正在计算着什么。
没错——她的确正盘算着该如何对付赖彻的蛮横和不讲理。
是他说,要她对他的朋友礼貌的。
她不只是“礼貌”,还可以“热情”。
与其像个傻瓜似的任他穿梭于女人堆里,不如她也别放弃和男人周旋的权利。
赖彻要她别管他、别干涉他。
好啊!要自由,她就比他更自由。他若放荡,她就比他更放荡。他坏,她会比他更坏。反正他不在乎嘛!行——那大家就一起来“藐视”这荒唐的婚姻制度。
她绝不要笨笨地求他来爱自己。
她承认这种行为太孩子气,但她豁出去了。
而这个陈兴简直是上天的恩赐。程芬淇转头盯着他。
陈兴被瞧得口干舌燥,一股男性的虚荣感征服了他。没想到一向号称“女性杀手”的赖彻,竟罩不住自己的老婆。
咳——他紧张得猛清喉咙。
“喝完茶,带我去吃饭,好吗?”她嗲声地说。
“当然好。”
“陈导,台北有哪些地方好玩的,我们去疯它一晚——”
“好是好,可是——赖彻不介意吗?”他可不想激怒赖彻。
她甜甜一笑。“放心,是他要我对他的朋友好的。他很喜欢我‘招待’他的朋友。”
“那太好了。”这赖彻真是越来越不霸道了,连老婆都让出去陪朋友。
陈兴加快了车速,驶向台北,心底已盘算过几处好地方,打算要带她好好疯一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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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已经过了十二点。
赖彻愤怒地频频看钟。桌上的烟灰缸已经堆满了烟屑,客厅安静到只听得见他来回踱步的声音。
他不仅愤怒,还很担心。他打了电话问过芬淇电话簿上所有的朋友,但没有人知道她的下落。
他该报警吗?
她会不会是离家出走了?赖彻颓丧地将门开开关关,最后扶在门框边叹气。
入夜后,院里的青竹随风摆动的姿态带着妖艳诡异的气息。
也许——他不该那样凶她。他的心因见不到她而乱成一片。
她不重要吗?不,她该死的重要!
他气自己无法抗拒,气自己培养了那么多“不爱”的功夫,然而一见到程芬淇,竟全盘崩溃。
她的消失,令他再次记起那种在乎一个人的痛苦,令他心神不宁,什么事也无法做……
突然间,一声刺耳的煞车声划破了寂静的夜。
从敞开的大门外,赖彻听见她饱含醉意的笑声,而那天杀的陈兴正赶去搀扶她摇晃的身子。他俩一路打打闹闹、歪歪斜斜地走进来。
“我下次还要你陪我去那——”程芬淇语意不清地,朦胧中忽见一道僵直的身影笔直前来,愤怒的眸光似要吃人。
“赖彻?”她惊讶地低呼一声。
“砰”的一声,陈兴被轰了一拳,正中右眼。
他吓得转身逃回车内。“你疯啦?你疯了啊!”
下一秒,车门已被赖彻踢凹,跟着他拾起地上的砖头打碎车窗。
再待下去准会闹出人命,陈兴引擎一开,迅速逃命去也,留下程芬淇独自面对一匹发疯的恶狼。
赖彻见陈兴已逃得无影无踪,目标立刻转向廊前一脸苍白、酒醒大半的芬淇。
不妙!她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芬淇转身立刻逃向屋内,想关门——但已来不及,他一脚踹破木门,用力抓住她。
“你疯啦?放开我!”她以为自己早已不再害怕任何事,然而此刻他发狂的面容却叫她浑身战栗。
他迅速而粗暴地将她推倒在地,然后用力将她的双肩揪上摔下,激动地咆哮。“永远不准背叛我,永远!”他暴喝。“你听见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