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门外的侍卫无动于衷,一句话也不回答。
希蒂雅颓然地坐在地上,第一次感到如此旁徨无助。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她?保险箱真的不是她偷的,为什么没有人相信她,就连汉斯……
一想到他那张无情的脸,她的心就像是被撕扯切割着,痛得她好想大哭一场……愕然发现颊上的湿热,她惊得用手背抹去,然后定在那儿不能动弹。
是泪水……她掉眼泪了?!
原来她也会掉眼泪,也许是生长在人人和睦相处、快乐幸福的塔加克,所以她从来不知何谓痛苦,也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眼泪,在来到地球后,每每看见地球人掉眼泪,她的感觉总是莫名其妙,不明白这里的人何以会伤心落泪,而现在,她尝到了这样的滋味,那是一种椎心之痛,一种会刺激眼眶发热、发烫并淌出泪水的痛,而她的痛不是来自含冤莫白,而是来自于汉斯的不信任。
为什么这么在意他?莫非……
她愕然的睁大眼睛,不,怎么可能?在明知不会有结果的情况下,她怎么还会放任自己失了心?不——但内心的感觉不会骗人,她就算想矢口否认也无法理直气壮,她确确实实爱上了汉斯。
天啊!
◇◇◇
这两天,汉斯的脾气暴躁得没人敢靠近他一步。
劳伯不顾儿子的抗议,另外指派一名男性的贴身保镖给汉斯,仆佣们认为这大概是少爷情绪不稳的原因。
没错,这是原因之一。
成天面对着一个肌肉过度发达的男人,汉斯的感觉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那就是“恶心”,让他不禁格外想念希蒂雅的纤细与美好;而他对希蒂雅的想念才是让他情绪变化不定的主因。
在希蒂雅被关入塔寮后,他不断的强迫自己不去想她,但每每瞥见那头满身横肉的猪,却让他更勾起了对她的思念,思念她纤细却丰满的身子,思念她冰冷却柔软的唇,思念……
该死的!他实在不该再想起那个令人痛恨的女人,她将会遭受到什么样的折磨都不关他的事,因为一切是她咎由自取,谁教她要当斯里兰卡王的走狗,要对巴克岛不利,她活该。
但……
他烦躁的搔乱一头短发,碧绿的眼瞳里有太多的不确定。
他明明痛恨她的所作所为,却又好爱她,这种爱恨交织的感觉着实折磨人。
倏地,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毫不掩饰烦怒情绪的大吼一声:“谁?”
“少爷,看守塔寮的侍卫急着要见您。”是被汉斯驱逐出房间,并命令不准走进房间一步,然后便一直像条狗般守在门外的贴身保镖的声音。
汉斯猛地拉开房门,浑身燃着灼人的火焰,大吼着:“什么事?”
那名保镖直挺挺地站在门边,对于主子的怒气无动于衷,但那名侍卫则不同,他被汉斯身上的怒焰吓退了一大步,惊慌失措。
“少爷,是……是那名贱婢嚷……嚷着要………见您。”侍卫吓得口吃。
贱婢?汉斯眉头拧了起来,经过思索后终于明白贱婢指的是谁。该死的,是谁允许他们称希蒂雅为贱婢的?他看这些人准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猛地揪起侍卫的衣襟将他拉至眼前,怒咆道:“是谁允许你称她贱婢的?”
侍卫吓得双腿发软,“属下……”他也不知道,每个人不都是这样喊吗?
“不准再让我听见那两个字,否则,我要你的脑袋搬家,听见没有?”汉斯撂下警告,松手任侍卫滑到地上。
“是……是。”侍卫努力撑起双腿站起来,两条腿却抖得犹如秋风中的落叶。
“滚!”汉斯再度怒吼一声。
侍卫连忙连滚带爬,尚未走到门口突然想到来意而收住步伐,却被汉斯横眉竖目的模样吓得说不出话来。
少爷一向谦和有礼,从不摆主人的架子,现在他到底怎么了,为何性情大变?他不认为眼前这名贴身保镖有那么大的能耐让少爷性情大变,只是原因究竟为何?莫非……
莫非是那名贱……噢!不不不,不是贱婢,是希蒂雅的缘故?
汉斯被脸色变幻莫测的侍卫弄得更为火大,再度揪起他的衣襟,“你不滚是想等我出手揍你是不是?”
“啊!别别别。”侍卫及时回神惊嚷着,“我……是……”他被吓得不仅舌头打结,连脑袋也打了结。“啊!是希蒂雅,她这两天不吃不喝,直嚷着要见您,我没法子,只好……”
不吃不喝?汉斯心里一痛,挣扎着要不要去见她,最后决定去一趟,他想知道她想见他做什么?
他松开侍卫,率先走出去。
侍卫松了一口气,连忙跟在他身后,而那名保镖自然也尾随着。
◇◇◇
来到塔寮,汉斯命令侍卫打开牢门,独自走进去。
希蒂雅面容憔悴的蹲在角落,凌乱的秀发缠上几绺蜘蛛丝,身上的白衬衫污渍处处,黑色的紧身裤上也可见尘土,此刻她的模样狼狈得叫他一阵揪心,尽管清楚被关进这里的下场,但亲眼见到他依然好心痛,只能在心里拚命的告诉自己这是她咎由自取,他不该同情她。
听见开门声,希蒂雅缓缓抬眼望去,尽管来人背着光,看不清五官,但她依然能一眼认出是他。
“汉斯!”她惊喜的低喊一声,扑向他的身子因为太过虚弱而仆倒在地。
汉斯惊抽一口气,双手握拳定在身侧不动一下,两条腿更是僵硬如柱。他不能同情她,不能,尽管满心的思念因为见到她而泛滥成灾,但他依然维持面无表情,不愿落入她的圈套。
希蒂雅缓缓抬头看他,被他的无情打败,嗤笑着从地上爬起来,靠着墙以支撑虚弱的身子,面对他。
她好想他,好想、好想,但她的思念被他的无情整个冻结了。
“我已经来了,有什么话你快说。”汉斯冷漠僵硬的说。
“求你放我走好吗?”没想到骄傲的她也有求人的一天,但她无法不放下自尊,只因塔加克在等着她。要不是手上的讯号器不断震动,她或许会因为太过悲伤而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任由自己死在这座囚牢里。
汉斯冷冷地瞅着她,突然哈哈大笑,仿佛她刚刚说的是超级好笑的笑话。
希蒂雅太清楚他这种笑法的意思,一颗心被击得四分五裂,但她仍强忍心痛的为自己的清白辩驳,“我真的没有偷保险箱,那不是我偷的,请你相信我。”
汉斯缓缓歇下笑声,眼中闪着愤怒的火焰,“你要见我的目的就是要跟我说这个吗?”
他不知道自己想听什么,但他希望她说点中听的。
“我希望你能相信我的清白,放我走。”塔加克等着她拯救,她不能就这么死在这里。
“办不到。”他语气铿锵地回绝。
“我真的没有偷保险箱,为什么你不肯相信我?”希蒂雅愤怒地嘶吼,声音却虚弱沙哑。
他冷冷一笑,“罪证确凿,要我如何相信你?”
希蒂雅闭了下眼,觉得心好痛。“没错,我不否认我觊觎你父亲保险箱里的东西,因为那关系着塔加克的存活,但我并没有偷走保险箱,如果是我偷的,我绝对不会笨到将它藏在你的房间里,让人轻而易举的认定是我干的。”
塔加克?汉斯因为这三个字而抓狂,却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好推想她话里的意思。
她说保险箱里的东西关系着塔加克的存活?他推敲着她是想要拿保险箱里的束西去救塔加克,接着推想塔加克可能受制于斯里兰卡王,所以她才会沦落国王的走狗,以贴身保镖的名义来到巴克岛,目的就是要窃取国王要的东西以交换塔加克的性命,国王要的东西肯定是巴克岛的土地所有权状,但令他怀疑的是她后面那段话,他怀疑那根本是她为自己脱罪的说辞,不足采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