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君看着天宗,又叫了一声:“大公子!”
天宗回过神,有些支吾,才拿起了酒杯。湘君笑得更加灿烂:“大公子,早上第一次与你见面时,因湘君匆匆来访,而未能与你问好,藉此杯水酒,请大公子见谅。”湘君毫不迟疑喝干了酒。
听到湘君客气的称呼他大公子,天宗无语,慢慢的举杯喝着酒,他头一次觉得杯中的酒竟如此苦涩……
湘君喝完酒一脸盈盈笑意的看着天宗继续平和问道:“听说大公子刚从边境凯旋而归,怎么不见大嫂一起回来?”
湘君突出此言,全场都楞住,袁父傻了,看向天宗,不解什么时候天宗居然娶了媳妇了?
天俊最单纯直接,听了高兴问道:“大哥,你娶妻啦?”
天宗百口莫辩,结结巴巴道:“不,我……我……我没有,我没有娶妻。”
袁父又急又惊,看向湘君,笑得更尴尬:“湘君,怕是你听错了吧,天宗虽然是个武夫,但也知道娶亲是要报请父母。”
大厅气氛尴尬,湘君心惊,“他没有娶妻?”那么,三年前他为何要这样告诉她,湘君勉强压下心中的惊讶,不经意继续说道:“是这样的吗?我一直以为大公子在上前线时,已谈好婚配,大公子一表人才,又是国家栋梁,怎么会不先娶一门亲事,再去前线报国呢?”
袁父笑得更勉强,先前他便听说过湘君虽聪颖非凡,但却也行事怪异,袁父料想湘君如此不按脾理出牌必是暗示他袁家居然不先为长子娶妻,而将她婚配给天俊,于礼法不合,但袁父总不能在湘君面前道破天宗的真正身世吧。袁父尴尬万分,不知如何接口。
而天宗心慌,他知道湘君提的是三年前的事。三年前,他不得已谎称他已许婚,负了她,他万万没想到湘君会在此时此刻提起此事。天宗又急又惊,瞠目结舌,不知如何反应,完全失了战场杀敌的冷静。湘君看着天宗的神色变换不定,更加不解,这不是答案吗?
那真正的答案究竟是什么?是什么让你会那样的负了我呢?湘君看着天宗,眼里有种复杂的神情,但随即,湘君就恢复了从容神情,又示意惜儿倒了三杯酒,举杯向众人道:“是湘君一时失言了,再罚湘君三杯吧。”
湘君端起酒杯欲喝时,天宗心痛,按捺不住出声喝阻:“你不要再喝了!”
天宗失控直直的盯着湘君。他看着她,他猜想她想让他心痛,所以才这样子喝酒。他生气,难过,更加心痛,心痛她的苦,他宁愿她骂他,她恨他,他宁愿替她承受心里的苦,也不要见湘君这样。
袁父见天宗居然敢吼湘君,又惊又气,怒骂道:“天宗,你干什么?”
贾氏见情况难以收拾,又开始缓颊了起来:“哎啊,他也是担心湘君嘛,他跟俊儿一向兄弟情深,湘君又是他未来的弟媳妇,宗儿当然会紧张,你说是不是啊?宗儿。”
“弟媳!”贾氏的话无情的重击着天宗的心。是啊,她现在已不是三年前的她了,是天俊即将迎娶的新嫁妇。天宗不语跟贾氏点了点头,贾氏跟着转向湘君又圆场道:“湘君呀,宗儿说得也没错,只是口气不对,他是个武人,什么都不懂,他看你娇滴滴一个小姐一直喝酒,伤身嘛,你别介意啊,来来来,多吃点菜。”
贾氏热情的招呼湘君,湘君微笑了笑,视线却不再与天宗碰触。贾氏见场面控制得差不多了,又转头跟袁父道:“老爷,咱们那个新请来的天竺班子,杂耍得挺精彩的,我看,就叫他们出来要给湘君看看吧。”
袁父想想也对,便坐了下来,向家丁挥了挥手:“叫天竺班子进来表演。”家丁领命出去,不多久,一群身穿印度表演服的印度人走了进来,一群舞娘开始跳起了舞。二个印度男子则是转着二颗火球,燃着印度的香气,西塔琴声和着印度乐不断扬起,十分撩拨人心,而舞娘舞动着柔软身躯,薄纱飘浮,更是魅惑人的眼睛。
天宗仰头喝干了一杯酒,温热的酒滑过喉间,天宗开始迷醉,因为迷醉,天宗大胆看向湘君。舞娘在两人之间快速舞动着,薄纱也时而阻隔着天宗的眼光,天宗觉得湘君就是若隐若现间,隔得那样近,又那样远,捉摸不定。湘君在另一边仍然怡然喝着酒,她也看向天宗,天宗的眼睛里闪着光芒,她有些震动,“如果你还爱我,三年前,你为什么?”她这样想着。湘君并不畏惧地看着同时若隐若现的天宗,对她而言,天宗的心,也是那样的若隐若现,若即若离。这一次……她想好好地看清楚。
值此之际,众人突地齐声惊呼,火球失了控,朝向湘君笔直飞了过来。天俊来不及站起身,不顾可能扭伤脚,立刻扑向湘君,将湘君推开。同时间,天宗已奋不顾身举手格开火球,火球虽然转朝旁边飞去,但天宗强壮的臂膀却被火球灼了一个大口子,厚实的肌肉也立刻红肿了起来。
大厅一阵慌乱,惜儿,探儿立刻将湘君扶起,袁父与贾氏急上前来察看湘君,紧张问道:“湘君,你没事吧?”
湘君起了身,整理了衣裙,担心的看向天宗:“我没事,快看看大公子。”
袁父与贾氏看向天宗,天宗将灼伤之处的衣服撕了开来,袁中立刻拿了白布上来。袁父与贾氏正想说什么时,天俊突然低呼了一声叫痛。袁父与贾氏立刻转头看向天俊,袁父惊惶之色溢于言表:“俊儿,你怎么样?”
只见天俊脸色发白,勉力想站起身,却发现自己扭了脚踝:“爹,我没事,只是扭了脚。”
贾氏一听立刻低下头察看:“什么?扭了脚?”袁父心急转头骂袁平道:“你还楞着做什么,还不去叫太医过来,看看二少爷伤得怎么样了?”
湘君看着这一切,略疑惑看着天宗,只见天宗似乎已经十分习惯了,脸上并未出现异常神情,天宗接过了袁中的毛巾,用毛巾紧压了压手臂的伤处,虽然伤口不深,灼热的痛楚不减,天宗脸上微滴了汗,一抬眼,却看到湘君关心的眼神。
当全场人都看向天俊时,只有湘君看着他。
两人对看许久,天宗默然不语,转头走了出去。
湘君看着天宗的背影。
这是原因吗?三年前你负我的原因?
湘君看着天宗,心里轻轻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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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俊坐在房内,望着窗外唉声叹气,一双手突然遮去了他的视线:“猜猜我是谁?”虽然刻意压低声音,仍然听得出是个娇俏女孩的声音。
天俊露出笑:“你啊,就算压低了声音,我也认得出来是那天字第一号多情奇女子表小姐沈贵美是也。”
贵美放开了手,可爱的苹果脸上飞上两朵红晕,娇嗔骂道:“俊哥哥,怎么这么说我嘛,什……什么天字第一号多情奇女子,我……我才没有呢。”
贵美红着脸回道,天俊笑开了,贵美喜欢天宗几乎是府里上下都知道的事,打小时候他们三个一块扮家家酒时,贵美就只想扮天宗的新娘,想必这回急急忙忙跑来也是知道天宗回来了。
天俊收起笑意,不再闹贵美:“好啦,别说俊哥哥老是欺负你,对了,表小姐你大驾光临,想必不是为我袁天俊吧,怎么会先来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