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吞吐吐不是你的个性。”她注视着他。
“昨天晚上我一直在你的楼下——”她的咖啡突然溢了出来,泼洒在她的睡裤上,中断了他的话。
“有没有烫到?”方彦放下咖啡绕过来,紧张地拿走她手上的咖啡,取出手帕帮她擦着。
“我没事。”她慌张站起。
他收回手,两人之间形成一种尴尬的氛围。
“我……”维莲欲言又止,注视着他的眼很无奈,“我昨夜喝醉了,他送我回来——”
“你不用跟我解释的。”他打断她的话,语气夹带一丝怨怒。
她闭上嘴,脸色更形懊恼。他真的以为她跟潘之间有什么。为什么男人这么自私,可以容忍自己虚伪欺骗别人的真心,却无法忍受别人对他有一丝的不忠?
她再度坐了下来,不想再解释,就是觉得委屈,怨懑。
两人都静了片刻,他突然开口:“你的画展很成功。”该死的,明明要说的不是这个,明明有很多话要说要问,但就是说、问不出口,净说些无关紧要的事,他妈的真孬!
她抬眼看他,眼里充满了迷惑。
那些画他都看过了,可为什么好像一点感觉也没有,难道他没有一点点的感动,一点点的动容?那全是她对他的感情跟思念啊!
“托你的福。”她绷起下巴,客气的道。
感情的事为什么如此无奈,如此变化多端,原本交集的两条线为何分歧,就因为在咖啡屋听见姓裴的那段话,就注定了他们之间有缘无分,注定了两人之间要形成此刻的尴尬与疏离?她不是一直想回到他身边吗?现在就是个机会,为什么不干脆说出来?
“浩升说昨天你找过我?”他轻问,那态度有点漫不经心。
“只是一时冲动。”她垂着眼脸,双手把玩着衣角。
一时冲动?那个男人也是这么说的。他突然激动起来,“这么说你真的不想见我?”
她愕愣着,满眼的困惑,“谁说我不想见你?”她想他想得快要发疯,想见他想得快要抓狂,怎么会不想见他。天知道她刚刚见到他的刹那心里是什么感觉,是惊、是喜,不,是狂喜啊!
“我昨天第二次跑去会场找你,那个姓潘的男人说你不想见我,还说‘你’叫我不要缠着你。”他激动的情绪是狂亦怒。
夏维莲有点恼的握起拳头,低咒了声:“可恶!”潘凭什么代她发言,他以为他是谁啊?
“你真的这么说吗?”他已经知道答案,却想亲口听她说。
“没有。”她一口否决,“如果我不想见你就不会跑去找你。”
真的给浩升说中了。那个姓潘的果然心怀不轨。
“这么说一切都是那姓潘的搞的鬼,你会搬出来也是他唆使的对不对?”这个姓潘的,他会亲手宰了他。
“不。”她打翻他,“这事与他无关。”
换他迷惑,困惑难解。“那是为了什么?”他的声音变低变哑。
她叹了口气,站起来走向窗边,拉开窗帘看着窗子底下的车水马龙,“因为你不爱我。”
这是什么答案?方彦走向她,“你怎么会这么说?”
她发呆了好一会儿,低低地说:“感觉吧!”没把姓裴的那段话抖出来是因为不想拆穿他的假面具,让他难堪。
“感觉?”他差点失笑。
他为她付出了那么多,连心都掏给了她,她却感觉他不爱她?如果这样都不叫爱,那什么才叫做爱?
“我们别谈这个好吗?”她突然转头面对他,灰色的眸子染上淡淡的哀愁。
那样的话题只会让他们产生冲突,她不想谈。
“谈谈你吧,你现在怎么样?”她走离他,把冷却的咖啡端过去倒入水槽,重新冲了两杯。
他回到座位上,低低地喃道:“我很不好。”
她端着咖啡的手顿了一下,慢慢才放下,“唔?为什么?”
他含情脉脉地凝视着她,“我脑子里一直在想一个人,无法像以前那样认真的工作,我常常像个傻瓜一样,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怎么会这样?”她假装低头在喝咖啡,目光却一直窃睨着他,猜想着他说的那个人是谁?是新认识的女人吗?会不会是上次在西餐厅遇见的那个,不会吧,他的眼光没那么差!
“我想我……是爱上那个人了。”他依然充满浓情地凝视着她。
她手上的咖啡差点又溢了出来,连忙镇静地稳住手,脸色有点惨白,“很……很好啊,难得遇上你喜欢的人,要把握。”把他对她说过的话搬出来对他说。
“可我不知道她爱不爱我?”他喃道。
“去问她啊!”她的目光避着他,心揪结成一团。
他沉默了下,“维莲,你爱潘群吗?”
“我会爱那种没经过我的同意就替我乱说话的混蛋?”她不经大脑的脱口,赫然发现自己情绪上的失控,连忙咧嘴傻笑,用喝咖啡的动作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方彦差点笑出来。“你真的不喜欢他?”
“不喜欢。”甚至已经讨厌他了。
“那你心里有喜欢的男人吗?”他问。
“有。”她回答得很斩钉截铁。
“是谁?”他追问,表情又紧张起来。
“你问这个干嘛?”自己都有喜欢的人了还管她喜欢谁?她心都痛死了他还问?王八蛋!
“是你叫我问的不是吗?”他反问。
她愕了一下,许久才恍然,“你……”手上的咖啡差点整个打翻,连忙稳住放在桌上,“你的意思是……那个人……是我?”
“不然你以为还有谁?除了你谁能让我如此失魂落魄?”
她的嘴张张合合了老半天,就是说不出半句话,最后竟掉下了眼泪。
“维莲?”他有些惊慌。
她却扑进了他的怀里。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她能听见这样的话心里已经很开心。她只是在找一个机会回到他身边,现在机会来了,她没有理由不把握,她爱他,尽管他只是虚伪,但她还是爱他。
“维莲。”他也拥住她。
她突然推开他,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他,“我现在可以要你吗?”
他微微一愣。
她的眼中出现恼意,“难道到现在你还是觉得我配不上你?”
他愕然,“你怎么这么想?”
“我回国几个星期了,你都不肯碰我?”他怨道。
“所以你就认为我不爱你?”真是荒唐!
“不是吗?”她嗔怪地瞪他。
他重重叹息一声,“当然不是。在当年我要了你的那一刻,我就把真心给了你,认定你绝对是个配得上我的女人,我每天每夜都想要你,但不敢轻易碰触,因为我珍惜你,我希望……希望我们之间有根深蒂固的爱为基础,而不是被性给迷惑,我一直在等,等你回来,然后建立我们的婚姻,可你回来后就忙个不停,然后那个男人便不断出现在你身边,而我们之间也开始产生变化,我以为你……”
“以为我变心?”她嗔怪的表情显得很恼火。
她是那种用情不专、水性杨花的女人吗?
他无奈地看着她,却庆幸心结解开。
她捧起他的脸,认真地说:“我要变心早变心,你别以为我说假,在国外追我的男人有一‘拖拉库’那么多,但我就只要你,守着你的承诺半点机会也不给人。我承认我回来后是很忙,但为什么忙?为了一个心愿啊!”
“什么心愿?”他微攒眉头。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不在美国开画展,而执意在台湾开?”她正经而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