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门,只见绍寒汗如雨下。
“怎么回事?”浑然不觉自己语气颤抖得紧。
绍寒抚抚胸口,顺顺气息,“大哥受伤,流了好多血,小娇已经去请──”
他倏然止住声音,房里哪还有雪娃的影子!他再定睛一看,寻到一抹即将消失于门外的衣影。
“雪娃,等等我!”他随那逐渐远去的倩影来到了清儒的房间。
雪娃方进屋就担忧地坐在床边仔细瞧着清儒。
他面无血色,更深刻描绘出他散发的冷傲气息,脸部的刚毅线条仍僵持着,而他的上衣已是密布血渍。
流这么多血,他一定很痛……雪娃紧咬下唇,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雪娃……”清儒神志不清的发出梦呓。
雪娃以纤纤素手抚上他的手,“我在这儿。”
透过掌温,清儒微蹙的剑眉竟逐渐平缓。
绍寒虽感到讶异,却仍保持缄默。
“大夫来了!”小娇领着一名七旬老翁匆匆进屋。
绍寒向他作揖。“王大夫,请好生为他诊断,不论需要多少珍贵的药材,都请您治好他。”
“自然。”大夫强睁着睡眼惺忪的浮肿双眼,也朝他拱手作揖。
雪娃原想松开清儒的手,但试了几次才发觉他虽身受重伤,但握她的手却握得紧实,只好稍稍挪挪身子,让大夫为他把脉。
大夫诊治了一会儿,这才缓缓开口,“伤他的人是决心置他于死地,幸好剑刃偏个数毫厘,但他失血过多,同时因伤重而引发高烧,今晚将是危险期,须好生照料;只要过了今晚,便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转向小娇,“就烦请小娇姑娘同我回去拿药。”语落,两人便急急赶回药铺抓药去了。
雪娃瞧着床上的人儿,却发觉脸上似乎有两行水珠滑过,下意识的,她用手抹上脸颊……
她惊讶的发现滑过脸颊的竟是泪!为何她会流泪?自从来到古代,即使胆怯、不安也无法令她流泪……但为什么这个男子可以轻易牵动她不喜表现于外的软弱……
☆☆☆
清儒渐渐从昏迷的情况中苏醒过来。他一睁眼,就看到雪娃忙进忙出的为他替换额上的毛巾。
听到绍寒转述,他才知道原来雪娃不顾他的劝阻,坚持亲自照顾他,换言之,他昏迷有多久,她就有多久没有休息。
不可否认,初闻之时,那种暖暖的滋味的确很美好,也撼动了他的心。
但她的身子受得了这般折磨吗?清儒深叹一口气。
“大哥,你怎么不在床上休息?”绍寒一进门就看到他坐在椅上眉头深锁的模样。
眉头深锁!这是跟他大哥完全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的字耶!
他惊讶的喊着:“大哥,你的脸上有表情耶!”
清儒冷冷的瞧他一眼,随即将脸别过去。
“大哥,你不可能是为了蒙面大盗的事在心烦,那又是为了什么事烦心呢?”他推论着,因为他们兄弟跑遍大江南北,何曾为了一名江湖败类而心神不定?
“蒙面大盗?他来了吗?”他着急的开口,不自觉的紧抓住绍寒的手。
望着他不易显于外的动作,绍寒显得有些震惊。
“寒弟,你快说啊!”
“大哥,你别慌,蒙面大盗并没有来四合院。”他快语安抚着,不觉也感染结拜大哥的那份不安。
清儒松了一口气,“我怕他只需找几个市井流氓问问,便会知道我们目前的住所,我们最好多守着雪娃一点。”
绍寒看着他,有些了然于心,“大哥,你的武功日益精进,应该略胜于蒙面大盗。可是你怎会伤得如此严重,还差点见阎王去了?该不会是与雪娃有关吧?”
清儒不语。
“我就说女人是祸水,碰不得!今日有你为前车之鉴,更加深我不婚的想法。”绍寒大笑,“我想,他应该也没占到便宜吧?”
清儒知道他意指为何,于是应答:“因为受伤的缘故,所以我只砍断他右手臂而已。”
绍寒目露崇拜的光芒,“大哥,你受伤如此严重,竟然还能砍下他的手臂,而且还利用轻功回到四合院,实在令小弟万分佩服!”
清儒无语。
当时,他满心想着雪娃绝不能被这种人轻薄,所以他才砍下他的手臂,他若失去手臂,功力自然不如绍寒,这样即使他死了,至少还有绍寒可以保护她……而他在死之前,竟然想的全是她的一颦一笑,也是如此,才让他忘了伤痛,一心施展轻功,盼能速回四合院看她一眼……
“大哥,瞧你的样子,你是否已察觉自己对雪娃特别的情感?”绍寒挥挥扇,笑得嘴都快咧到耳畔。
听他话里的语气,清儒有些吃惊,“难不成你早知道?”
“我看,厘不清状况的只有大哥你吧?”呵,说到与雪娃相关的事,他大哥才有“人味”;要不,总摆个冷面孔,活像讨债似的。
“没想到聪明一世、胡涂这时,虽然蒙面大盗作恶多端,但话说回来,若非他点醒我,恐怕我仍在怀疑近来的毛病是受风寒而起。”
风寒?绍寒不顾形象的哈哈大笑。坠入情海与感染风寒的征兆像吗?
“寒弟,既然你一切都明白,那我就直问了。”清儒有些难为情的接续,“那个……你……雪娃……”
大哥居然结巴!原来爱情的力量会使人辞不达意啊!绍寒偷偷白了他一眼,“我知道大哥要问什么。你放心,我跟雪娃只是好友。”
清儒干咳几声,“寒弟,你怎么知道我要问什么?”
“因为大哥这阵子看我的眼神可真令人害怕啊!”绍寒故意装出一副受虐小媳妇模样,还以扇子遮去大半边脸,状似无辜的擤鼻。
清儒自嘲:“原来任何事都逃不过寒弟的法眼。”
“呵,大哥,别这么夸我。你只不过是当局者迷,瞧不清事实罢了!”绍寒顾盼自如的扇着扇子。“大哥,你既已了解自己的心意,那该找个时机问问雪娃才是。”
听到绍寒的建议,清儒显得有些局促,“问?”
“依我的观察,雪娃对大哥应也是情有独钟。但这码子事还是得说出来彼此确认得好,你说是不是?”
未等清儒答话,绍寒一起身,直视不远的前方。
“喏,说人人到,大哥,记得要问啊!”
雪娃在外头一路嚷着进屋,“师父,我煮了鸡汤,趁热喝。”她赶紧将烫手的鸡汤搁置桌上。
“雪娃,”绍寒甩甩扇子,一脸闲适,“大哥就交给你照顾,我先走了。”
“咦?有美食不吃,不像你喔!”雪娃脸上写满“不信”两字。
“大哥有事跟你说,我还是识相点先离开。”他头也不回地踏出房门,径自朝空中挥了挥手。
雪娃替清儒舀了碗鸡汤,并以脚拐了张椅子坐着,睁着一双清澈大眼直瞧清儒。“师父,你有事要跟我说?那就边吃边说吧!”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为什么我会受伤吗?”他一开口就引起雪娃的注意力。
“你愿意说了?”她就知道他受伤的原因一定不像他先前说的那么简单。什么“一时疏忽”,按他的个性怎么可能会有疏忽的时候?
清儒望着她天真毫不修饰的脸庞,“经由女侠的指点,我的武功远比蒙面大盗胜出。只是由于我的分心,才让他有机会伤我。”
“分心?!”雪娃不可思议的将他从头到脚瞄了一遍。分心跟疏忽还不是一样?都是不可能出现在他身上的形容词啊!“天啊!”雪娃轻拍自己的额头,“生死关头,你竟然还能分心。我真是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