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看来只剩下最后这“好说是非”了!
  嗯,宋雪脉丢下笔,抚着下巴、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计划着要如何开始她的“休妻计划”。
  一想到几日前的洞房花烛夜时,他那令人心悸的眸子,她的心头便无来由地一阵轻颤。
  这种情况继续下去还得了?
  虽然他这几日来与她相敬如宾,但每与他相见时,她的心头就会浮起慌乱的情绪,脸颊还常常不由自主地红了半天。
  照这情形下去怎么成?
  她还是得赶紧想办法被“休”回家才行!
  好吧、好吧,就从“说人是非”开始吧!
  心念一定,她赶紧跳下桌子,朝外头大喊:“莲花、荷花,快来呀!”
  莲花、荷花均是她的新任贴身婢女。
  “夫人。”莲花、荷花二人很快地现了身。
  “来、来,坐、坐。”宋雪脉热心地拉过二把椅子,要二人坐下。
  “夫人?”荷花、莲花皆惊愕地瞪着过分和善的主子。
  自从被分派来当她的贴身女婢后,两人不晓得已被她给数落过几回了哩。
  “来、来,呵呵……喝茶、喝茶。”宋雪脉热络地招呼着两人,甚至还为两人递上热茶。
  她这举动简直快惊掉她们两人的下巴了。
  “呃?”
  莲花、荷花一头雾水,彼此相望一眼,傻愣愣地接过主子递来的茶,不禁怀疑,茶里头是不是放了毒?不然一向难伺候的少夫人,怎么会在一夕之间突然转性了?
  宋雪脉见两人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没好气地问道:“怎么不喝?怕茶里有毒啊?”
  “呃……”被说中心思的两人,心虚地垂下头,慌道:“没、没、没这等事。”
  “事情是这样子的,嗯……叫你们来,是有件事要请你们俩帮帮忙……”宋雪脉端身坐好,尽全力摆出和善的面容,放柔音调,以免吓跑了两人。
  “这个本夫人我嘛,嫁来这樊府也有几日了,身为一个当家主母,对这府里的事却一点也不了解,你们两个既然是夫人我的贴身婢女,自然得帮助本夫人多多了解这府里的大小事,是不?”
  荷花、莲花二人相觑一眼。
  莲花在荷花以眼神逼迫下,不得不开口道:“呃……那不知夫人想知道些什么事?”
  “什么都行,嗯……我看就先说说你们自个儿吧。”
  “我们?”
  “嗯,就从你们是怎么进来这樊府开始说起……”
  一个下午下来,宋雪脉果然收获颇丰。
  她不仅对莲花、荷花的身世了如指掌,就连谁的小狗生了几只狗仔、鸡园子里的母鸡一天下几个蛋、哪个下人睡觉会打轩等等鸡毛蒜皮的事都一清二楚。
  二话不说,她立刻上书房找到她的夫君:樊焰。
  “樊焰、樊焰!”她兴奋地边跑边叫。
  一路上下人们均是惊愕地瞪着这位新任少主母。
  这当中最惊讶的莫过于这桩婚事的大煤人——福总管。
  天哪,他原本以为宋家也是大户人家,宋家的女儿理应是具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岂知居然……唉……
  这几日来,她这个少主母不合常理,且无视于他人目光的行为举止,已不胜枚举,福总管心里对他们家少爷是歉疚万分,但少爷反倒是出奇地冷静,像已不是第一日瞧见似的……
  正在处理帐册的樊焰,抬首望向一路冲进来的妻子。
  一听到她快乐愉悦的叫嚷声,不知怎么地,他似乎也因此感染上愉悦的心情,胸口滑过一丝暖意,嘴角忍不住浮起一抹浅笑。
  “你先别忙了,我有事找你。”见他在忙,她索性拉着他到一旁坐下,要他专心听她说话。
  “有什么要紧事?”
  “是这样的……”她煞有其事地清清喉咙,一脸认真地道:“我刚刚听到一些流言。”
  “喔?什么样的流言?”
  宋雪脉脸色认真地蹙紧眉丘,“我听说,那个砍柴的阿明啊,好像喜欢那厨房的阿珠。”
  “喔?然后?”
  “不只、不只,还有那个洗衣的王大婶,昨儿个跌了一跤,听说今儿个不能上工了。”
  宋雪脉边说,边偷偷观察着樊焰的脸色。
  “然后?”樊焰耐心地听着。
  “还有那个厨房的林大婶啊,她那儿子自从二年前上山打柴不小心摔了一跤,就不能再做粗重的工作了,现在一家子全靠林大婶挣的这一份活儿在过日子。”
  “嗯。”樊焰在心里默默地将她所说的事一项一项记下。
  “还有那扫前厅的小玉和小梅,两个人本来是一同长大的好姐妹,不过前些日子为了一个长工……嗯……好像叫什么阿诚的……”
  她歪着头,认真地想了半天。“唉呀,反正就是两姐妹为了一个长工闹翻了啦。”
  “嗯。”
  拉拉杂杂说了半天的宋雪脉见他没啥反应,这才疑惑地望着樊焰。
  “咦?你怎么不问问我干啥告诉你这些事?”
  “你高兴就好。”
  “呃?”宋雪脉张着一双水眸瞪着他。“你不觉得我‘道人是非’吗?”
  “不会。”
  相反地,樊焰内心还十分感动她主动关心起府里下人们的事,这表示她越来越融入这个大家庭里了。
  “呃?”宋雪脉微愣地瞪着他。
  呜……看来她今儿个道人是非的功力不足,改天得准备些更加是非的事,再来和他说说。
  * * *
  隔天一大清早,莲花和荷花笑嘻嘻地伺候着她起身沐浴,比往常更加亲切和善。
  昨日之前,她们还一副避她惟恐不及的模样,怎么今儿个就全变了?
  “你们两个今天是怎么回事?”她不解地睨着她们,不明白两人今儿个莫名其妙转变态度是为何因。
  荷花笑意满脸地为她递上毛巾。
  “夫人,我们过去都误会您了,原来您真是个大好人呢。”
  “呃?”宋雪脉听得一头雾水。
  “昨儿个您问咱们府里的事,原来是要帮帮他们,您真是个好夫人。”莲花一脸感激地道。
  “你们在说什么呀?”
  “呵,夫人,昨儿个我们姐妹俩向您说的事,后来少爷便立刻让人去处理,少爷不仅替阿明和阿珠指了婚:那洗衣的王大婶跌了一跤,少爷也让福总管去找大夫来看过;还有那林大婶的儿子伤了身子骨,少爷让福总管替他寻了份文差,还有,那小玉和小梅让少爷指给了阿诚,少爷还赠了二十两银让他们办喜事哩……”
  “什、什么?”宋雪脉一听,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是啊、夫人,您真是个大好人,大伙都十分感谢您呢。”
  “是啊、是啊,他们都托咱们来向夫人道谢呢。”
  怎么会这样?
  她的原意不是在此呀!
  在莲花和荷花的心目中,宋雪脉早已不再是个难缠的千金小姐,反而成了一个体恤下人的当家主母。
  “呃?”宋雪脉整个人愣在当场,讷道:“我……我去找他……”
  * * *
  “樊焰,你把我昨儿个和你讲的事全办好了?”
  “是。”
  “你!”宋雪脉一听,险些昏倒。
  “你昨天特地来告诉我那些事,不就是希望如此?”樊焰缓缓垂眸睨着涨红脸的她。
  “可我说人长短呢,你不是应该把我给休了?”
  他不是应该痛骂她一顿,说什么女人不该嚼舌根,然后轰她出去,紧接着再给她一封休书,要她滚回老家?
  “休了?为什么?”
  “呃……”她脸色乍红乍白,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回答。
  总不能老实告诉他,她希望他休妻吧?
  天哪……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