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你?”
“对,动手吧!”虽然心里头笃定仇星不会动手,但闭上的两只眸子还是忍不住偷偷睁开一缝,看着一脸茫然的仇星。
如果他真的动手掐了,那么她……呜,也不能怎样了!
低头望着铁娃,仇星不经意觑见她手上的那张马皮,而循着马皮往上,他盯住她满是抓痕的颈项。
他按捺不住的反握住她的手。“娃儿……”
“慢──等等等等等!不关她的事!要找找我!”铁金刚大喊,生怕仇星一个念头转不过来,会对铁娃出手。
他一个箭步上前,将铁娃从仇星身边硬拉了开来,而后,立即拉着她往镇口急走。
“爹!你干啥?放开啦!”铁娃嚷嚷着,她不认为仇星会伤她,所以她爹根本是多此一举啊!
“你不想我和他在这里打起来吧?”铁金刚说。
“可是……”什么这里那里!她压根不希望他俩反目啊!
这么一扯,居然也走出了镇界,铁金刚索性转往他家的方向,又走了好一会儿──
“你看,他是不是还一直紧紧跟着?”铁金刚问。
铁娃回过头,仇星的确一直跟在后头。“可是他不跟着我们,您要他去哪里?”
这么说也是!“好吧,既然该来的总要来,那就这里解决吧!”铁金刚倏地停下脚步。
眼前,是树林一片,唯有风声飒飒。
“小子,就这里了,我们的事就在这里解决,这里没有人看到,事情过后不论结果如何,都不会有其他人晓得。你赢,你仍是镇民眼里的英雄,我赢,我仍是镇里那个爱酿酒的怪老头!”交代完毕,他放开抓着铁娃的手,“娃儿,这事跟你没有关系,你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教我丢下你们不管,这是不可能的!”
“那你起码躲旁边一点,才不会被我们波及。”
“但是……”
“什么但是?快退!”铁金刚赶她。
不得已,铁娃只好勉为其难地退了一点。
“一步?娃儿,你当爹白痴啊?”
“退一步也是退啊!”
“去去去!”再赶。
“喔。”她这才十分勉强地再往后退了一段距离。
等到铁娃退到安全距离之外,铁金刚转头对仇星说:“来吧,你要怎么报,就怎么──嗄?”他不过和娃儿说几句话,仇星就已无声无息来到他跟前三步的地方!“太近了、太近了!退一点、退一点!”
这种距离,要是吃他一记“排山倒海”,岂不尸骨无存?到时可怜的是他那捡骨的娃儿呀!不成!要留全尸!
主动退出个十步的距离,铁金刚摆开架势,他扭扭脖子,动动手脚,最后还把袖子裤管卷起来。
“好吧,来!”深呼吸,掌一摊,他朝仇星招了招。
闻言,仇星走向他。
“啥?等等等!”他这一靠,只剩五步的距离,太近了,会死得很难看!铁金刚又主动退后五步,和仇星保持十步的距离。“这样好多了,咳!再来!”摊掌,再招。
闻言,仇星又走向他。
“喂,你这小子没事作啥一直向前走?”他一直前进,他就要一直后退保持安全距离,虽然……虽然根本没有什么安全距离可言,但……起码他图个死相不要太惨。
“但是……是您叫我来。”还招手呢!
“啊?”铁金刚单脚一滑,险些摔倒,“我那是叫你可以开始了,不是叫你走过来,此来非彼来啊!”
“喔。”原来是这样。
仇星应声之后,铁金刚立即摆阵以对,霎时间,风定虫静,哪怕是一点点的杂声,都要给那紧绷的气氛吞没。
聚精会神地盯住仇星,看着他脸上的细微表情,铁金刚就等他下一个动作。
此刻,谁要先乱了定性,谁就注定是输家,他不能动,因为一动就会让对方见着弱点!
远处,观战的铁娃捏紧了拳头,一颗心卜通卜通地狂跳,就连呼吸都极不顺畅。
这冲突阻止不了了!为何得这样?不要,不要开始啊!她的心在呐喊。
半晌过去──
“对不……”仇星突然举起手。
“喔!”铁金刚应声摔倒。
“爹!”见状,铁娃鬼哭神号兼狂奔,扑倒在铁金刚的身旁,“您不能死啊!您不要丢下我一个,我已经没了娘,不要再没有爹啊!”
她摇晃着铁金刚,生怕他两腿一伸,驾鹤西归。
“娃……娃儿,哭小声一点,我没事,我只是……姿势摆太久,手脚麻了!”年纪大了,血气不通畅,站太久不麻才有鬼哪。
“啊?”铁娃抬起头,泪珠垂在颊上,“脚麻?这……您不会早点说吗?害我吓个半死!”
他哪知道娃儿的反应会这么快!“好吧、好吧,这让人知道会被笑的,快扶我起来。”
“喔。”铁娃搀起他,父女俩一同望向十步远之外,那个仍旧按兵不动的人。
“咳,那个……小子,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要开始?虽然我可以继续等,但是眼看天都快黑了,还是……你需要更长的时间酝酿?”最好越长越好,或者就干脆不打了,嘿嘿!
“不是。”
不是?那……那危险了!铁金刚准备再叫铁娃躲远点,孰料仇星却在这时慢条斯理的说了。
“大叔。”
“怎么?”
“呵呵,其实是我……我忘了我爹要我怎么报仇了,对不住。”他抓抓头,不好意思地笑了开来。
啥?忘忘忘忘……忘了怎么报仇?这什么跟什么?
砰!当场,有两人跌倒在地,全身抽搐。
◆◆◆
很好!原来傻还有这好处!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一傻泯恩仇!
整整过了一个月,仇星还是没记起他爹要他怎么报仇,让铁家父女暂且宽了心。
不过与其说是不小心忘了,铁金刚倒宁愿相信,他是故意忘了,因为这三十天内,根本未曾听他再提起报仇的事儿,而且从一些蛛丝马迹看来,他是刻意不提。
“完蛋了!”随着惊叫声,一连串酒瓮碎裂声不绝于耳。
匡榔!匡榔!那一声声听得铁娃胆战心惊,甚至掩耳闭眼不敢看结果。最后,好不容易声音停了,她才缓缓睁开眼。
“啊!你看啦!全完了!我就说你个头儿太大,叫你不要进来,你就是不听!这下怎么办?”只看一眼,她的脸就垮了下来,控制不住地对仇星嚷着。
铁家的储酒室在镇民的帮助下,已在前几天重建完成,现在正准备将酒瓮置入,不过刚刚却因为仇星一个失误,弄坏了许多新酒瓮。
“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仇星忙道歉。
如果他不帮忙,光凭他们父女俩怎可能将这些酒瓮叠好?而且他也不想铁娃忙坏了,所以宁愿出事被骂,也不要站在一旁当闲人。
“啧,好吧、好吧,你先去一旁休息,这些我自己弄就好了。”他也是好意,她总不能怪他。铁娃努努嘴,蹲下身,准备清理那些碎掉的酒瓮,但是一个不小心却让碎片给划伤手指。“噢!”
“怎么了?”
“没啥。”她胡乱止着血。
“我看看!糟,流血了。”仇星担心地在她身边蹲下,捉起她渗血的手指就往嘴巴里含。
“喂,不……不必这样,拿条帕子给我就好啦!”她的手指在他唇舌的吸吮下,有股异样的感觉,那让她全身就像一颗放在火堆中的糖一般,在瞬间软化了。
她不好意思地缩着手,但仇星就是不给逃。
“这个血是脏血,要吸干净才可以,我以前都是这么帮大黑和小兔清伤口的。”他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