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分析这批失物可能造成的严重后果,并期勉朱瞻垣能尽速寻回它们。
“昨天朕到宁德宫请安,皇太后提醒朕,太子、七皇儿和明仪公主你们兄妹三人都到了适婚年龄。朕打算等明年科考时,再帮明仪公主物色一个新科进士,至于你们呢,朕方才已要礼部去拟一份王公大臣的闺女名单,等进军西北的事忙完了,再召各家秀女进宫,让你们完成选妃的大事。”
“启奏父皇,儿臣已……心有所属了,请父皇作主。”
本来这些话是朱瞻垣想说的,没料到却被太子殿下抢去讲了。
“太子,你说你有心仪的姑娘了,你倒说说看,是哪一家千金呀?”皇上讶异但不失惊喜地问道。
“是吏部鱼尚书的千金,父皇您曾当面赐封的‘咏絮才子’,鱼澹然鱼姑娘呀。”太子殿下禀明道。
“哦,朕想起来了,就是娴妃那个小侄女儿,是七皇儿的表妹,哈哈哈……朕说太子啊,你果然好眼光,谁不知道鱼家出美人儿?像朕的娴妃,贞静淑德,美慧端庄……好,好,好,鱼澹然,好一个‘咏絮才子’!才德兼修,出身名门,是太子妃的上上之选!”皇上龙心大悦道。
太子欢喜地咧嘴而笑,喜上眉梢。
“启奏父皇,儿臣年纪尚小,不急着选妃,请父皇先办皇兄的喜事吧。”
朱瞻垣想到,赵娉婷至今毫无音讯,赵崇石虽以死谢罪,但失物案未了,赵家正值多事之秋,他也不便开口说什么,只好先敷衍拖延,能拖多久是多久了。
“哦,七皇儿,你不会告诉朕,你也为鱼姑娘倾心吧?那朕只好让你们兄弟俩出去打一架,以决胜负喽。”
以皇上的英明、睿智,怎会看不出朱瞻垣心中有所顾虑呢?故意幽他—默,逗逗大家。
“不是,不是,父皇,请宽心,儿臣和表妹,自幼至长,都一直维持兄妹的情谊,况且儿臣对她那类型的才女,不敢领教。”朱瞻垣若有所指道。
于是,诸位皇子们纷纷向太子殿下恭贺,唯有朱瞻垣为他忧心不已。万一有朝一日鱼澹然真当上了太子妃,那崇德宫中,岂不永无宁日了?
第四章
时光荏苒,转眼间,又到大地春回的时节。
上林苑里,春光明媚,群花怒放,笙歌盈耳,曼舞如翩……
今天是皇上宴请新科进士的日子,进士新贵们名登金榜,人人春风正得意,相互道贺、恭喜之声,不绝于耳。
皇上在各部尚书及诸位大臣的陪同下,莅临了上林苑,把现场欢乐的气氛提升至顶点,一片喜气洋洋……
今科进士之中,尤以状元、榜眼和采花备受瞩目。大臣们谁都明白,皇上有意在此三人中择一乘龙快婿,封为驸马爷。
新科状元柴毅,生得眉清目秀,温文尔雅,是白面书生的典型。
新科榜眼冯复文,体格壮硕,皮肤黝黑,憨厚木讷,乃出身贫苦农家之寒士也。
新科探花毕胜,年近五十,寒窗苦读数十载,终于一偿宿愿,荣登金榜。
大臣心中,人人有数,千金之女、上林之花,明仪公主究竟花落谁家。
“状元公,你是何方人士?家中尚有何人?还有,娶妻与否?”皇上别有用心地问道。
“启禀皇上,臣柴毅祖籍陕西长安,家父于去年春天病逝后,家中只剩家母及臣,母子俩相依为命。臣今年十九,尚未成家。”
“好啊,好啊,好—个少年得志!朕见你文章字字珠玑,才华似锦,将来前途必无可限量。”皇上赏识道。
“臣下才,蒙皇上厚爱,是臣之幸也。”
柴毅谦恭有礼,拱手作揖道。
“柴爱卿,你现在一举成名,功名已立,朕索性来个锦上添花,为你作桩大媒,让你娶得一位天仙佳人为妻,如此一来,成家立业,两全其美,相得益彰。爱卿,你以为如何?”皇上试探道。
柴毅面有难色,呆滞良久,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柴爱卿,你意下如何?”
皇上见柴毅怎生如此失态,试图唤他。
“回禀皇上,臣……仰慕‘咏絮才子’才名已久,若皇上肯为臣作媒,臣……斗胆恳求皇上把鱼家姑娘许配予臣,臣毕生感激不尽。”
柴毅此言—出,全场愕然,鱼松龄在一旁不知该喜或忧,尴尬不已。
“‘咏絮才子’鱼澹然?柴爱卿,你怎会晓得此女才名?”
“几年前,臣随家父至京城,见文人之间竞相传诵鱼姑娘的《一翦梅》,臣拜读之后,深感臣心,自此而后,臣即立志今生非此女不足以为妻。”
柴毅思忖了一下,即口若悬河地表明心迹。
“好狂妄的口气呀!‘今生非此女不足以为妻’,果真如此吗?柴爱卿,如果朕把公主指给你,你是要朕的掌上明珠呢?抑或是鱼尚书的‘咏絮才子’?”
“回皇上……臣……还是一句话,今生非此女不足以为妻。”柴毅无畏地坚持道。
“哈哈哈……鱼尚书,看来朕的公主是不及你家千金喽。”皇上揶揄道。
“臣请皇上恕罪,小女澹然年幼无知,恃才傲物,臣管教无方,请皇上降罪,臣愿受责罚。”
鱼松龄一副诚惶诚恐相,“碰”的一声,跪地讨饶。
“鱼贤卿,快请起,朕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朕有点为难。前些时候,太子才在朕跟前提起他对鱼家姑娘倾心不已……唉,怪只怪你鱼尚书呀,怎么不多生几个这样的女儿呢?”
“小女有幸,蒙两位仁人君子之厚爱,但自古有道,贞女不配二夫,请皇上为小女作主吧。”
鱼松龄心想,一边是太子殿下,一边是是新科状元,两方都得罪不起,不如把这道难题交由皇上去伤脑筋,自己也乐得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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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我鱼某人这个不伦不类、不成体统的女儿,竟有如许的身价啊!哈哈哈……”
“爹,什么事让您笑得这么开心?”
鱼澹然一进大厅,便见祖母和父亲正兴高采烈地聊着,使她忍不住好奇,这回又有什么新鲜事,值得他们母子俩如此兴奋、开怀。
“澹儿,天大的喜事呀,怎能不敦我们鱼家人引以为荣。唉,真是没料到青出于蓝,胜于蓝啊,你这小丫头现在的行情,可比你姑姑当年略胜一筹。”
鱼老夫人和鱼松龄两人一搭一唱,把今天上林苑里发生的事绘声绘影地叙述一番。
“后来皇上作了什么决定?”鱼澹然兴趣缺缺道。
“嗯……皇上说:‘鱼家小姐乃一介才女也,朕向来敬才、惜才,不如这样吧,过些日子宣鱼姑娘进宫来,朕倒想听听她自个儿的看法,毕竟是她的终身大事呀,到时候无论她选了谁,太子和状元公,你们只有认命喽。’好了,大概内容就这样。”
鱼松龄模仿皇上的语气和神情十分逼真、传神。
“皇上英明!皇上英明!还好这事儿没落入‘乔太守’手中,不然我铁定是完了。随便‘乱点鸳鸯谱’的结果,唯有多添一对怨偶,制造婚姻悲剧罢了。”鱼澹然庆聿道。
“疯丫头,你胡言乱语个什么劲儿,都快出阁的姑娘子,怎么还是一点儿也不正经?”
“娘,先别念她!当下最要紧的事,就是澹儿到底是入宫封为太子妃好呢?或者嫁作柴家妇,当个状元夫人?”
“一样好,一样好,再来就得看她自己的造化了。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