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说嘛。老天爷保佑,娉婷姊姊可千万要平平安安的呀!”
鱼澹然双手合十,对着苍天衷心祈祷。
“鱼姑娘,你不生小姐的气了?”
柴文见鱼澹然着急的模样,不禁好奇地问了—句。
“我气,我气,我气死了!还有,你这个臭丫头,这笔帐我先记着,等那个柴大头回来,再一起找你们算回本!”
柴文知道鱼澹然是有口无心,她生性活泼,任性,倒也无伤大雅;心肠仍是十分善良的。
“鱼姑娘,都已经四更天了,你先回房歇一歇吧,我来为小姐等门。”
“婵娟,如果你累了,先去歇会儿吧,不用陪我了,我来等门,不打紧的。”
柴毅不回来,她们主仆二人如何能安心入眠呢?只有两相为伴,守着窗儿,共着眉月,等候至天明……
***************
“柴文,柴文……少爷回来了,开门呀。”
天亮时分,门外终于传来柴毅的马车声,车夫敲门唤道。
“娉婷姊姊回来了!”
“小姐回来了!太好了!谢天谢地……来了!来了!”
柴文一面合掌而拜,一面应声奔去开门。
鱼澹然心中一块巨石落了地,负气地扭头回房里去,这下可以安心补眠了。
“夫人,夫人……”
柴毅一进门,柴文便向她报告“夫人”为她等门一夜了,使她不得不连走带跑地进房去,向“太座”解释解释。
鱼澹然躺平在绣床上,懒得搭理柴毅,索性合上双眼,装睡到底……
“夫人,对不起,让你操心了,下官实在过意不去,可是也无可奈何呀。此番南下的官员,聚在礼部议事厅里,商讨相关事宜,由于细节繁琐,讨论起来更加费事,一议就到了五更天。”
柴毅真像个彻夜未归的丈夫正口沫横飞、极尽所能地向妻子交代自己的行踪。
鱼澹然不想听这个,只要人平安回来了,至于柴毅去哪里、做了什么事,与她何干?目前唯有好好大睡一觉,才是她所期盼的。
“真的不理我,是不是?那么此次我下江南办案去,你就一个人留在家里好了,休想我会带你一道去。”
其实柴毅早打算带鱼澹然一齐去了,只是见她如此模样,故意寻她开心。
“什么?下江南?我听表哥提过,真的吗?”鱼澹然不可思议道。
“千真万确,不信就算了。”
“相公……不管,不管,无论如何,你得让人家跟,谁教我们是‘同命夫妻’呢?否则,把我—个人留在京城里,我会望眼穿石,寂寞而死的。”
鱼澹然从床上跳起来,搂住柴毅的颈子,又亲又吻、百般撒娇、极尽讨好。
“好,好,好,夫人……别这样嘛,下官答应你就是了。可是,你得乖乖待在家里,不可成天想着往外跑,更不可以老是跟我呕气。”
柴毅自认无福消受鱼澹然的千种风情,但为了报答鱼澹然扮演假夫人的恩情,她还是只有答应的分了。
***************
下午,柴毅再回礼部办公时,朱瞻垣一见到她,就急着拉她到一旁说话……
“柴兄,柴兄,你昨夜彻夜未归,今天早上回去……还好吧?我表妹……没对你发飙吗?”
朱瞻垣素来知道鱼澹然那个性的,他真替柴毅担心,不知柴府今早是“日丽风和”,还是“风狂雨暴”。
“还好啦,一切都海阔天空了。”
“哇,老兄,你真有本事耶!我表妹那难缠的性子,你都有办法搞定,本宫不得不服了你!钦佩!钦佩!改天传授我一二,可以吗?”
朱瞻垣见柴毅一脸容光焕发相,不得不佩服他“治家有方”,急于向他讨教。
“不行,昨晚是为了公事,才整夜未归的,你别想到外头混到通宵达旦,否则,你才得小心着点儿。”
瞧柴毅说话的语气,活像个妻子对丈夫提出严厉的警告。
“我……柴兄,你这……这……”
朱瞻垣一时反应不过来,莫名其妙地挨了一顿白眼。
“我是替赵家小姐管管你的,老实点儿,不然,哪天见着了你的心上人,当心我跑到她面前告你一状,包你吃不完兜着走!”
柴毅见自己—时失态,连忙“扭转”本意,开玩笑道。
“你唬谁呀?我的赵家小姐雍容大度、贤淑聪慧,她才不会这么小心眼呢。就算我身边美女环绕,左拥右抱,像她那般大家闺秀,肯定连气都懒得吭一下。”朱瞻垣自以为是地洋洋得意道。
柴毅听了这些话,简直如五雷轰顶般的震撼。
但的确如此,她的闺训是这么教她的。三从四德,宽宏大量,即使丈夫拥有三妻四妾,她仍然得严守妇道,一生一世以丈夫为天,相夫敦子,侍奉公婆,无怨无悔。如此才不失为大家闺秀,名门淑女之风范。
有时,赵娉婷倒羡慕鱼澹然,她勇于表达,敢爱敢恨,外界的礼法、教条,似乎都约束不了她,这使她一直活得很自我、很自由,也很自在。
***************
鱼澹然即将随“夫”远下江南,离开京师之前,她先取得柴毅的同意,进宫去向娴妃辞行……
“我的宝贝澹儿,许久不见了,姑姑挺想你的。”
娴妃见鱼澹然的到来,欢喜极了,搂着小侄女儿,又嘘寒,又问暖的,一副疼爱之至的模样,
“姑姑,澹然才想死您了!只是,这次柴毅下江南去办案,澹然预备一同前往,咱们又要好长一段时间不能见面了。”
鱼澹然挨在娴妃身边,语带离情,依依不舍地话别。
但娴妃仍看得出来鱼澹然这小妮子即将展翅高飞的喜悦之情,大大胜于离别的伤感。
“柴毅那小子对你好吗?老实说,不打紧的,有姑姑给你当靠山。”
娴妃不忘了多问上几句关于鱼澹然的婚姻状况,做长辈的总免不了想对晚辈多关怀一些、多叮咛一些,为的只是图个心安而已。
“还可以啦,普普通通,马马虎虎,过得去。”
娴妃见鱼澹然不加思索地答得干净俐落,不禁放心了许多。
“古有明训,母以子为贵,你什么时候帮柴毅添个胖小子呀?到时候不管柴毅拜相、封侯,官做得有多大,即使三妻四妾也无妨,你这个正室夫人的地位才能屹立不摇。”说着说着,娴妃目光直盯着鱼澹然的腹部,还搬出那一套“金科玉律”,向鱼澹然传授道。
“姑姑,这事得看注生娘娘的意思,又不是我作得了主的。”
鱼澹然被娴妃瞧得好生尴尬,羞红着脸儿,不知如何应对。
“澹儿,这有什么好羞的?瞧你还脸红呢。结婚生子,天经地义的事,何况你已不再是羞答答的闺女了。”
娴妃纳闷鱼澹然什么时候面皮变薄了,看她又羞涩、又脸红的,这还是头一回呢。
鱼澹然这回只能“哑巴吃黄莲”了。为了演好“假夫人”的角色,对于许多自己明明未曾经历的事,她还得佯装出一副真有其事的样子,真难为了她。
***************
“来人,把这些东西打包起来,小心,别摔着了。”
鱼澹然在柴府之中第—次摆出夫人的架子,指挥家里奴仆、婢女们收拾、整理一些东西。
没法子,再过几天他们就得起程下江南去了,柴毅又忙于公事,无暇打理府中大小事务,她这个夫人只有克尽职责,坐镇指挥—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