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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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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栈里,朱瞻垣彻夜守候着高烧不退的鱼澹然,而柴文在另—个房间中陪伴柴毅一整夜。

  “七公子,表小姐的药来了。”

  天亮时分,朱瞻垣就派人去煎了药过来。

  “先搁着吧。对了,那表姑爷的呢?”

  “差人给他送过去了。”

  鱼澹然的这碗药,是凉了再找人去热的,始终不见她醒来,所以药就如此凉凉热热,热热凉凉,不知反覆了多少遍,她连一口都没喝。

  朱瞻垣镇日守在鱼澹然房里,焦急不已,什么正事全交代手下去办了,自己只想全心陪在表妹身边,等着她醒来,奸哄她务必把药给暍了。

  “表哥,这是……哪里?”

  鱼澹然烧得糊里糊涂的,从昏睡中醒来,仍是头疼欲裂,抚着头随口问道。

  “客栈里呀,你忘了?昨天下午咱们就住进来,还有大夫到这儿来为你看诊。”朱瞻垣试着唤回鱼澹然的记忆。

  “娉婷姊姊呢?”

  鱼澹然想起来了,柴毅也病得很厉害,她连忙追问柴毅的情形,不经大脑便脱口而出道。

  “你娉婷姊姊?然妹,你梦见她了吗?”

  朱瞻垣一时没看出其中的破绽,只当鱼澹然是作梦了,并没把这话放心上。

  “你……没去看柴毅呀?”

  鱼澹然察觉自己差点露马脚,连忙又改变问法。

  “去过了,他有比较好,药也喝了,晓也退了,放心,有柴文伺候着呢。”朱瞻垣只当鱼澹然这是妻子对丈夫的关怀,天经地义,理所当然。“安心吧,你相公不会有事的。倒是你,快把药喝了,额头还烫着呢。”

  朱瞻垣细心地把药端至鱼澹然面前,一小口一小口帮她吹凉了,再慢慢喂进她嘴巴里。

  鱼澹然被那种苦涩、恶心、刺鼻的药味呛得眼泪都流下来了,但她却怎么也不喊一声苦,因为她已病得没有多余的体力再去叫苦连天;还有,见她表哥那副“慈母”模样,她什么苦也喊不出声了。

  “表哥,咱们什么时候进苏州城呀?”

  “不急,不急,等你们病好一些再说。我已经派几个手下先到苏州去打点一切,等我们到达时,就什么都准备妥了,这不是很好吗?”

  窗外依旧雨势滂沱,客栈里暑气难消,加上恼人的湿气,对于他们这些生长在北方的人而言,江南似乎不像古诗词里那般山明水秀、风光明媚,至少在仲夏之时并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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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日后,苏州草衔堂里。

  “七公子、柴公子,夫人及各位老爷,这座庭院卑职已用京师富贾朱七郎的名义把它租赁下来了。这座院落分别由七公子、柴公子及夫人居住,其他各位老爷则住东、西厢房。”一名带头的小吏向朱瞻垣二禀报道。

  “好,那书斋呢?”朱瞻垣随口问道。

  “回七公子的话,有沧浪轩足以作为公子及诸位老爷读书或议事的场所,卑职已派人布置完毕。另外,后院有座玲珑馆,卑职也已差人整理得差不多了,内有一书斋、琴室,及一处小车子,环境清幽,最适宜读书、作画、操琴、奕棋,请柴夫人闲暇之余,多到馆里走动走动。”

  “好,处理得很好。来人啊,把马车上的行李各归各位,摆到适当的位置去。”

  朱瞻垣—声令下,满屋子的奴仆立即动作了起来。

  “表哥,走,陪人家去看玲珑馆。相公,你也一块儿去。”

  鱼澹然病情好转但尚未痊愈,还沙哑着嗓子,她迫不及待地硬拖着朱瞻垣和柴毅,陪她去看玲珑馆。

  “你这小妮子,就是闲不住。邀你相公陪你去吧,表哥还得到沧浪轩和各位老爷议事呢。”

  “相公……”

  鱼澹然一脸期待相,死抓住柴毅的袖子不放,又撒娇又撒野地,非要柴毅陪她走—趟玲珑馆不可。

  “娘子,别任性了,我也得和朱兄到沧浪轩议事去呀。这才几步路嘛,又不劳你跋山涉水的,你不会自个儿去?女人啊,实在是啰嗦。”

  柴毅实在受不了朱瞻垣那种又羡慕、又嫉妒、又带点嘲笑意味的眼光,故意摆出一副“大男人”的架势道。

  “好,你们两个给我记住!居然连成一气,欺负本姑娘来着,等回去京城,我一定跑到姑姑跟前告你们一状,包你们吃不完兜着走。”

  鱼澹然噘着小嘴儿,对两个大男人威胁带恐吓道。

  他们才不吃这一套,正事要紧,没工夫和她闲耗,只好先行走人,前往沧浪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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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玲珑馆里,鱼澹然取出她的《择书美人图》,痴痴坐在那儿对图沉思……

  她空手比划着,试图模拟白容膝的笔法与力道,努力臆度着图里每—点、每—撇,猜想白容膝是用怎样的心情落笔的?

  “夫人,你起来了,怎么没唤我前往伺候,就一个人跑这儿来了?”

  柴文四处找不着鱼澹然,果然鱼澹然就在玲珑馆之中。

  “看你在忙,所以没惊动你。”

  “夫人,用过早餐了没?”

  “待一会儿送到这里来吧。对了,我表哥和娉婷姊姊呢?他们上哪儿去了?怎么我一起来就不见人影。”鱼澹然纳闷道。

  “他们呀,一大早就匆匆忙忙出门,说是上知县府找知县大人,谈正事去了。”

  鱼澹然在柴文的服侍下,用过早餐之后,开始临摹白容膝的《择书美人图》。柴文站在一侧,为她磨墨伺候。

  “婵娟,下去吧,别管我了,我心里头烦,让我静一静。”

  鱼澹然今天一直画得很不顺,一眨眼工夫,地上丢满了画坏的宣纸团,整个人几乎要“抓狂”了。想自己乃堂堂一介“咏絮才子”也,曾几何时这么窝囊过?

  “夫人,你根本没把心静下来,心浮气躁的,哪画得出好作品来?”柴文善解人意道。

  “我是想静下来呀,可是只要一想起从前在京城的时候,是天天盼呀盼的,只盼着有朝一日能进苏州城来,而现在人到了苏州,芗溪之畔在哪里?摘云山庄又在哪里?人生地不熟的,教我如何去寻找白容膝?就算找着了,我又能怎样?去向他揭穿‘假夫人’的谜底吗?”

  “鱼姑娘,鱼姑娘,你千万别冲动呀,这事非比寻常,一个不小心,你和我家小姐都犯上了欺君的大罪,那是要杀头的呀,还有,更会波及无辜,造成莫大的杀伤力。”柴文述说事态的严重性。

  柴文所言,鱼澹然当然明白,此刻她只有悔不当初,为什么平白无故去给自己弄个“假夫人”的枷锁?如今却牢牢地把自己羁绊住,欲挣无力,求救无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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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朱瞻垣和柴毅两人,他们一大清早就潜入知县府中,目的是趁知县尚未上县衙之前,先和他见个面,聊一下公事……

  “来……人啊,有……有刺……客!”

  知县突然见两个衣着华美的男子夺门而入,一时之间吓得魂飞魄散,张口结舌地直呼来人。

  “柳大人,请勿张扬!本宫乃当今圣上之子,七殿下朱瞻垣是也。”

  朱瞻垣机伶地先捣住知县的口,威严却不失礼貌地表明身分。

  “对,我们有皇上的御赐金牌为证。”

  柴毅随即亮出足以证实朱瞻垣身分的金牌。

  “卑职不知七殿下大驾光临寒舍,有失远迎,怠匆礼数,请七殿下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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