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可能哭,不可能为了那个没良心的家伙而哭,绝不可能……
“若悠,若悠。”
急促的敲门声传来,蓦地惊醒她迷茫的神智。
“你在里头吧?快开门啊,你听我解释——”
解释,他要解释什么?解释为什么他会在维也纳有一个情人,而她却浑然不晓吗?
她是他什么人?不过朋友而已!就算他真有情人又如何?何必对她解释!“若悠,你生气了吗?你别生气,听我说……”
她不听!她为什么要听?他从来不把她当真正的朋友,什么事都瞒着她……既然如此,他就继续当他的闷葫芦得了,还要解释什么给她听?
“她其实……Sophia其实不能算是我的情人,她只是……只是……唉,我刚刚已经跟她分手了。”
分手?为什么?
江若悠猛然拉开浴室的门,瞪着门外满脸写着焦急的男人,“你干嘛跟人家分手?”
他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叹了一口气,“谢天谢地,你总算开门了。”
她不语,瞪他。
而他注意到她发红的眼眸,“若悠,你哭了吗?”
她依然不语。
他急了,“若悠,你听我说,我已经跟她画清界线了,从此以后她跟我毫无关系。哎,我真的跟她不是那种关系,只是……我需要一个情人……”
“你需要一个情人?”她拉高声调,不敢相信。
他更慌了,“你别误会,若悠,我其实是……不然你当我的情人好了——”话一出口,他立即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涨红的脸颊家闯祸的孩子般手足无措。做他的情人!
江若悠狠狠瞪着他。
他竟敢如此要求她?他怎能对她提出这样的建议?他究竟以为她是什么?一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替代品吗?
她喉头一紧,感觉泪水又要再度不争气地冲上眼眸,连忙深吸一口气。
“燕乔书,你竟敢如此侮辱我!”尖锐的语气虽是忿然质问,却隐隐蕴含受伤意味。
“我不是这个意思……”
“怎么?你刚刚玩腻了一个女人,跟她分了手,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找替代品吗,你竟敢把脑筋动到我身上……”
“冤枉啊,若悠,我从来没把你当成替代品的意思。”他急迫地说,知道自己弄拧了一切。
天,他是真的想好好解释的,可不知怎地,每一句出口的话仿佛都造成她更深一层的误会,教他更加慌乱无措。
他一向不是个容易失去冷静的男人啊,怎么每回见到她的泪水,他的反应除了手足无措,还是手足无措,怎么也无法镇定。
而愈是慌乱,一切愈是解释不清……
“那你是什么意思?”她冷冷问道。
“我是真的需要一个情人,我想你可以帮我……”
“啪。”
清脆的巴掌声截去燕乔书慌乱的解释,他瞪大眼,左手抚上脸颊,眼眸蕴满不敢置信。
她同样不敢置信,浓浓的屈辱感在胸膛漫开,混合着教她几乎无法承受的刺痛。
他竟然要求她做他的情妇……没错,她是在很多小说里看到男主角这样要求女主角,也曾经幻想这样的情节有一天落到自己身上,可她没料到,当燕乔书真的对她提出这般要求时,她感受到的不是刺激与兴奋,而是难以言喻的心痛。为什么她如此推心置腹的好友竟对她提出如此伤人的要求?他们之间的感情纯得不能再纯,友谊也非一般男女可比,他怎么可能对她提出这样的建议?他不仅是侮辱她,更重重刺伤了她!
他辜负了她对他的全心信任。
极度的心痛教江若悠不怒反笑,刻意裹上蜂蜜的嗓音听来让人心寒,“你不会想要我做你情妇的,乔书,我长得不够艳丽,身材又不好,粗手粗脚的男人婆一个,不要说在床上服侍你了,连你的日常生活我都搞不定。你要一个这样既不性感又不温柔体贴的情妇做什么?”她顿了顿,星眸点亮嘲讽辉芒,“而且情妇是那种出身世家、事业有成的男人才养得起的,就凭你这个领死薪水的小警察也想学人养情妇,别傻了!”
他一怔,“我没要你当我情妇,是情人……”
“那又有什么不同呢?你无非要一个能让你发泄欲望的女人吧?”
他一呛,“发泄欲望……”
“我告诉你,乔书,大凡在小说里,提出条件要女主角成为情妇的男人就算长得不帅,起码也得有几分性格,要不女主角怎会轻易答应?”
“不是……为了钱吗?”
“哈!如果你是个女的,给你一大笔钱,你愿意跟一个长相难看又有口臭的恶心老头上床吗?”
“我不是老头……”
“可你的确长得不怎么样。”
“你的意思是你不答应……”
“我绝对不会答应的。”她宣布,甜甜一笑。
那样的微笑令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可是……只要两个礼拜就好了,若悠,我愿意付你钱……”
“你……付我钱?”
他要付钱给她?付钱买她做他的情妇?
天啊!
心脏的紧绞已非疼痛能够形容,这一瞬间,她甚至有眼前一黑、天旋地转的错觉。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半晌,她终于凝聚全身的力量问,轻颤的嗓音像随风远扬的棉絮,飘忽不定。
“因为我需要一个情人。”他还是这么一句。
“为什么?”她已无力讽刺,无力以甜美的姿态掩饰真实情绪,苍白的容颜不见一丝血色。
这样的反应震惊了燕乔书,他屏住气息,小心翼翼地解释,“因为我需要一个女伴,陪我参加各种社交宴会,而这个女人必须放荡一些,以配合我的浪子形象。所以她必须是个“情人”,而不只是“女友”。”
“我不明白——”她语音发颤,“你什么时候成了个浪子了?又为什么到处去参加社交宴会?你……你不过是个小警察啊。”
“一个休假中的警察。”他补充。
她一怔,蓦地领悟,“你之所以不肯回警局上班就是为了这个,因为要成为一个浪子到处参加宴会?”
“嗯。”
“为什么?”
“为了调查一件案子。”
“什么案子?”她蹙眉,“如果你现在正在调查案子的话,为什么你的上级要你立刻回去上班?难道你是私下查案?”
“没错。”他点点头。
“为什么?”
“因为上头不认为有调查的必要。”
她不语,依然无神的黑眸显示她的茫然不解,他心一紧,不觉伸出手臂,紧紧握住她冰凉的小手。
“你听我解释,若悠,我现在正在追查一个毒品交易的案子,我怀疑那些流行于欧洲上流社会的毒品正透过某种管道流入台湾。为了找出蛛丝马迹,我才假扮成富有的浪子,穿梭于上流社交界各式宴会之间。Sophia是——”他咳了咳,“我请来的钟点女伴,因为我需要一个女伴陪我参加这些社交宴会,我其实跟她没什么关系的。”
“是吗?”她眨眨眼,逐渐领悟他话中含意,揪紧的心脏亦逐渐放松,“她是你请来的钟点女伴?你付钱让她陪你参加宴会?”
“是的。”
“她也——”她轻轻咬牙,“陪你上床吗?”
“当然不。”他迅速否认,数秒,又低声补充,“不过有时为了必要,我会故意与她表演些亲热场面。”
“有多亲热?”
“这个嘛——”他微微苦笑,面色尴尬。
她凝眸他,许久,忽地挣脱他的手,“算了,你不必说了,我明白了。”“若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