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晓得!”见他激动的训斥有没完没了的趋势,江若悠连忙抓住机会插口,“你当我是笨蛋吗?”她瞪他”眼,半啧半怨,“我当然知道这件事不是开玩笑的,当然明白我们也许必须冒上生命危险,只是你这人为什么总要把事情想得那么严肃呢?虽然明知这是一件危险又吃力的事情,但我又何妨用一种坦然的心情去面对?把它当成平淡生活中的浪潮也好,罗曼蒂克的冒险也行,总是另一种人生体验嘛。”她冷静说道,条理分明,听来似乎还有几分道理。
燕乔书一愣,半晌,蓦地一甩头。
天!不愧是能言善道的分析师,他差点被她这似是而非的理论给搅昏头了。“你确定自己是以理智来面对这一切,而不是一时被浪漫冲昏了头?”他狐疑地质问她。
“放心吧,我很理智。”
“即使可能遭遇危险也愿意帮助我调查案子?”
“没错。”
“那……这样也行?”他问,忽然捉住她双肩,灿亮异常的星眸逼临她脸庞。她吓了一跳,呼吸一凛,“你……你干嘛?”
“若悠,你忘了吗?”他更加靠近她,不可捉摸的笑容隐隐蕴着邪恶,“我们扮演的是一对情人,理应有些亲热关系。”
“我……我当然知道。”她梗着嗓音,感觉呼吸困难。
“那你愿意与我在公开场合亲热吗?”
“当然……没问题。”
“是吗?要不要来练习一下?”
“练习?”她呛了一下。
“没错。”他缓缓点头,“在我们俩公开在社交场合露面以前,至少要练习到可以自然地亲热才行。”
“要多亲热?”
“拥抱势必不可少,也要来几个法国式热吻——”
“法国式热吻?”
就是那种把舌头伸入彼此的嘴里交缠的亲吻吗?哦,天!光这么想,江若悠就觉得全身发热。
“嗯。”
“乔书,你确定……我们一定要现在练习吗?”
“当然。”这可是他唯一能令她自动打退堂鼓的机会啊。
“真的……真的要?”
“真的要。”
“那……好吧。”她深吸一口气,低垂眼睑,微微仰起清秀脸庞,“来吧。”一副壮士断腕的表情。
反倒是他呆了,“什么?”
“吻我啊。”她说,依然闭着眼,微卷的墨睫妩媚地翘起,细致的脸颊淡淡渲染两抹红晕,玫瑰菱唇则划出类似微笑的弧度——天!她又露出这种恍若蒙娜丽莎的神秘微笑了,但这一回,她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该不会把他当成某本书中的男主角了?还是那个最近令她迷恋不已的影集人物——Josh?
燕乔书凝望她,微微咬住下唇,拚命控制显然过于急促的呼吸与心跳。
不知怎地,他觉得自己好像紧张了起来,脑子几近一团浆糊……
“快啊。”她呢喃着催促他,听得出语音微颤。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捉紧她纤细的肩,双唇缓缓地落向她,在即将印上她唇瓣的瞬间,她突然展开眼睑,眨了眨淡淡朦胧的眸,接着,唇畔蓦地逸出一阵清朗笑声。
她竟然笑了?
燕乔书不可思议地瞪着面前笑得几乎弯下腰的女人,厘不清内心复杂的滋味。他的吻对她而言不是享受,不是诱惑,只是纯粹好笑?
他几乎要感到受伤了——“不行啦,乔书。”她笑望他,”面用手捩着过热的脸颊,“我们两个不适合亲吻啦,我会笑场的。”
“谁说我们不适合亲吻?”他蹙眉,淡淡的焦躁袭上心头。
“我们一向是好朋友,彼此又没什么性吸引力,亲吻没感觉的啦。”
“谁说没感觉?”他愠怒,连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气什么,“昨晚你的反应可不是这样。”
“昨晚?”她一愣,脸颊的嫣红直染向修长的颈项。
“昨晚我不过轻轻碰了你的唇,你不就一副意乱情迷的模样?”他淡淡嘲讽,有意逗弄她。
“我……哪有意乱情迷?”她轻轻喘息,眼眸别开,不敢瞧他。
他嘴角扬起得意的弧度,再度抓过她的身子,“你敢说没有?”英挺的面容直直逼向她。
“你!”她转头瞪他。
四束眸光在空中交会,原本是相持不让的,可不知怎地,气愤与嘲讽的眼神产生了化学变化,成了缠绵不已。
两人仿佛都为这样的化学变化吓了一跳,各自退开了一步。
“我……我没意乱情迷,”江若悠试图继续辩解,无奈语音有些软弱乏力,“我是因为你突如其来,吓了一跳而已——”
“吓一跳?只因为一个吻就吓一跳?”他涩涩地说,“若悠,那该不会是你的初吻吧?”
傻问题!
话刚出口燕乔书便忍不住在心底斥责自己,他干嘛老用这种自以为是的刻薄幽默化解尴尬啊?
何必弄得人家又气又窘?
才刚这么自责,江若悠带着气愤的嗓音便扬起,“当然不是!别瞧不起我,虽说我个性像男人婆,又不爱打扮,可是……”
“可是什么?”燕乔书直觉地问,注意到她双眸因怒气而闪闪发光,水亮而动人。
他不觉微微一怔。
“可是!”她咬着下唇,好一会儿,总算气急败坏地开口,“是,就算我没什么经验又怎样?你打算嘲弄我吗?”
这等于是间接承认了昨夜的吻确实是她的初吻。
燕乔书微笑了,虽然他知道她从来没认真交过男朋友,但却不敢肯定她是否连接吻的经验也没有,也许有某个不识相的小伙子会趁这单纯的女人不备时偷香……
一念及此,他下颔肌肉忽地一阵抽动。
一想到也许有某些来路不明的男人会乘机占她便宜,他面色便忍不住发青。幸好若悠的初吻是给了他——他神色一霁,唇角再度扬起微笑,没去深究自己这莫名其妙的占有欲因何而起。
他只全心全意地凝望着江若悠,看着那个明眸火亮,菱唇微嘟,一副想杀了他的表情的女人。
天啊,这个单纯又傻气的女人!她怎能连生气都如此可爱啊?
教他好想紧紧抱她在怀里,狠狠吻她到天荒地老——他这么想,身体亦不自觉地付诸行动,健臂一伸紧紧地扣她入怀,性感的双唇攫住她的,火热地蹂躏着。
她身子一颤,几乎软倒在他怀里,藕臂紧紧攀住他的衣袖。
“乔书,你……做什么——”
“我做什么你感觉不到吗?”他沙哑着嗓音逗弄她。
“你在……吻我——”
“嗯。我要……狠狠吻你——”他重重喘息,双唇不曾也不舍放松,在这一刻,他几乎有股冲动想将她整个人揉入怀里。
“你……”她震惊莫名,“为什么?”
“就当是练习吧。”他意识不清地呢喃,“我们……要多练习,将来才……不会尴尬——”
只是练习。
她想,紧绷的身子终于一软,跟着轻轻逸出一声叹息。
只是练习,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悄悄在心底说服自己,两瓣柔软的芳唇,不由自主地分启——欢迎他长驱直入。
第六章
亲爱的,真正的上流社会是你无法想像的。
是啊,她不只无法想像,简直不敢相信。
扫掠周遭的一切,江若悠的眼眸写的是震惊与迷惑。这整栋用来举办一场社交盛宴的房子,妆点得就像一座……像一座娃娃屋!
江若悠听说欧洲的上流社会喜欢收藏将实物比例缩小的模型屋,不仅外观与真品一般细致考究,就连屋里的装演摆设亦丝毫不差。除了精致典雅的模型屋,还有真人缩小尺寸的娃娃,各式各样都有,比方车水马龙的路口,也许玛丽莲梦露正极力压着因强风而翻飞的红裙;蒂芬妮珠宝店门外,奥黛丽赫本可能正优雅地点起一根烟;阴暗的废弃工厂里,穆德与史卡利正小心翼翼地四处查看;温莎古堡的花园,戴安娜王妃正偕同两个小王子开心地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