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凭什么这么命令她?江若悠瞪他,他以为她是什么?一条随人召唤的狗?“我说了我不回去!”她锐喊,嗓音濒临歇斯底里。
“你不回去还想怎样?难道真想在街上随便找个男人玩一夜情?”
“不行吗?”
“当然不行!”
“有什么不可以?反正我已经不是处女了,不在乎再多几次美妙的经验……”“江、若、悠!”
“我要玩,就算我跟全世界的男人上床你都管不着,你只不过是我的“朋友”而已。”
天!他真该给这莫名其妙的女人一耳光!
狂怒的浪潮蓦地席卷燕乔书心海,“江若悠!你给我清醒一点!”他怒吼,一面用力摇晃着她的肩膀。
“我不要清醒,不要你管我!”她怒瞪他。
“我怎么能不管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不是!”江若悠一阵惊跳,“好朋友”三个字像某种锐钻,毫不容情地刺痛她的心,“我只是个粗鲁、笨手笨脚、神经大条、一点都不温柔体贴的女人,别说为人妻,我连当人朋友都做不好!我不需要你这个好朋友,更不需要你自以为是向我求婚,我不要不要不要!你听清楚了吗?我不要!”她尖声喊,一面用力跺脚,“我不想嫁给一个不爱我的男人,更不想委屈自己把朋友当老公,你听懂了吗?听懂了吗?”她质问他,一句比一句激动,一声比一声高亢,到后来,已是被泪水占据一双眼眸,只能透过朦胧的迷雾凝望他。
他的脸庞,在她迷蒙的视界中像是忽然一黯,就连一对湛眸也敛去平素所有光彩。
“你真的认为嫁给我是委屈?”他低声问,语气平稳,听来却仿佛空落。她蓦地咬牙,“对。”
“……我明白了。”他一顿,片刻,嘴角忽地扬起半自嘲的弧度,眸光一转,落定不知名的远方——☆☆☆
他就这么走了。
又一次,她只能留在台湾,看着他往遥远的维也纳飞去,盼着也许两年、三年之后他们俩会有机会再见。
而那个机会很可能就是他的婚礼。
“我会邀请你来参加我的婚礼的。”分手时,乔书这样告诉她。
他的婚礼……
她想,止不住酸涩的泪水奔流。
他的婚礼……难道她真的注定只能看着他春风得意地挽着美丽的新娘,在他的婚礼上表演相声娱乐嘉宾吗?
她不要……可,她又能怎样?行事莽撞的她永远也当不成一个男人的好妻子,她只会拖累自己最爱的人而已。
她只会让她最爱的人为她受伤,根本无法好好照料他的生活。
哦,她真的笨死了……
“嘿,老姊,你还在家里做什么?”
蕴满责备的嗓音尖锐地刺向江若悠耳膜,她不觉捂住耳朵,额头跟着一阵疼痛。
扬起头,眼瞳映入的竟是她那个应该早回新竹上班的弟弟,“你怎么会在这儿?今天不用上班吗?”
“那你又为什么不上班?”江亦驹瞪她。
“我……头痛。”她随便编个理由,“请假。”
“你既然请假,为什么不干脆去送机?你不知道燕大哥今天早上的飞机走吗?”“我……知道。”她点头,语气空灵且茫然,“我没法去送他……”
“为什么没法?是不想还是不敢?”
“不敢?”她颦眉,不明白为什么弟弟要用这样的口气和她说话。
“因为你舍不得他走,所以不敢去送机,害怕自己到时候会忍不住哭着要他留下来。”
江亦驹口气冷淡,却正中江若悠的心事,她身子一颤,几乎站立不稳,她扶住沙发椅背,悄然匀定过于急促的呼吸。
接着扬起头,送给弟弟一抹苍白的微笑,“你胡说八道什么?”
见她明明大受震撼却又假装镇定的神情,江亦驹只觉得自己被打败了,他无奈地大翻白眼,“我真受不了你们这两个迟钝无比的家伙了!明明都爱着对方、在意着对方,却又假装毫不在乎,一个潇洒地走人,一个找藉口不去送机,真是——”他蓦地一顿,双手一摊,伴随着一阵深深叹息,“真不晓得你们这对冤家玩的是怎样一场爱情游戏!”
“别……别胡说,亦驹,我跟乔书之间没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他会为了救你不惜丢掉自己一条命?没什么你会说如果他不醒来你便要跟他一起走?两个人的性命都可以这样交给对方了,你还告诉我你们之间没什么?真的没什么吗?”
一连串的质问掷向江若悠,逼得她几乎透不过气,“我们……我们是好朋友嘛,过命的交情……”
“是啊,你们是好朋友,过命的交情!”江亦驹截断她微弱的辩称,讽刺又无奈地说:“因为做了十几年的好朋友,所以没胆量也没眼睛认清彼此的真感情了。姊,”一双有力的手放上江若悠纤细的肩,跟着一对幽深的眸子紧紧锁住她的脸庞,“燕大哥是不是跟你求婚了?”
她再度一晃,“他……只是一时胡涂,我没答应——”
“为什么不答应?你要折磨燕大哥到什么地步才甘心?”
“我没折磨他!”她对着弟弟怒喊,感觉一颗心不断揪紧,“我只是不希望他因为同情我而向我求婚,我江若悠没那么可怜……”
“什么?”江亦驹瞪她,眼神满是不可置信,“你以为他是因为同情你才向你求婚?”
“就是这样。”
“天,”他一翻白眼,忍不住大摇其头,“像我这么聪明的男人怎么会有你这种笨姊姊?老爸、老妈的基因出了什么问题?”乱七八糟地感叹一阵后,他深深吸气,“姊,你难道到现在还看不出燕大哥对你的感情吗?”
“什么感情?”
“好吧,就算你认为一个男人肯为了救你不惜牺牲性命是因为义气,就算你认为他跟你求婚是怕你嫁不出去,那他要我帮他监视你有没有交男朋友又怎么说?”“什……什么?”她一震,心韵凌乱,扬起朦胧的眼眸,不敢置信地瞪向江亦驹,“乔书要你……监视我什么?”
“他说,要是这两年你在台湾交了男朋友,无论如何要我通知他一声,他一定马上飞回来亲自检视。”
“检视?”
“他要亲自评估,看那个男人是不是真有资格娶你。”
“他干嘛那样做?”
“因为爱你啊,笨蛋!要不是因为舍不得把你随随便便拱手让人,他干嘛要来评估人家合不合格?”
她听着,心韵莫名失速,“他……爱我?”
“他告诉我,如果那个男人够好,他会忍痛退出;要是不合格,他说什么也不会轻易让你嫁给那家伙。”
“他真……乔书他真的这么说?”江若悠嗓音发颤。
“千真万确。”
“那他……干嘛自己不对我说?”
“因为他认为你不爱他,他后悔自己向你求婚,弄得现在连好朋友也可能做不成。”江亦驹解释,停顿数秒,忽地叹了一口气,“姊,你不晓得燕大哥昨晚在电话里的语气听起来多落寞,他说做不成你的情人,至少希望自己还是你的朋友,他很后悔一时冲动破坏了你们俩这么多年来的默契。”
“他真的……真的这么说?”
“真的。”
“他真的爱我?真的舍不得我?”
“真的。”
天!
江若悠心脏狂奔,几乎跳出胸口!她得伸手抚住胸口,才能令自己记起呼吸的频率。
她深深呼吸,呼气、吸气、呼气、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