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都是你的错,我不跟你争了,你就一辈子当个自怜自艾的小可怜,哦!不,是大可怜吧!”
自怜自艾的大可怜?嗯!这句话用得真好,这是从二姊那里偷学来用的,每当她哭的时候,二姊都会这么说她。
她一下子说这全都是他的错,反倒令段维凡不知所措,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如何接话。
“你奶奶在天国一定不希望你那么爱哭,我爷爷死的时候,我也哭得很伤心,但是我奶奶说,爷爷不会希望看到我们哭,他希望我们长大以后做个有用的人,将来可以反攻大陆,解救水深火热的同胞们。”她慷慨激昂地侃侃而谈。
“反攻大陆?解救水深火热的同胞们?”段维凡满脸疑间地看她。
糟糕,说得太过火了,那是书上写的,其实爷爷在她们姊妹还没出世以前就去世了,她哪有印象?那些话是课本为的,大姊说那是用来勉励人的,像他现在这么沮丧,最需要的就是勉励了。
“没有啦,我的意思是你应该好好地振作,有一番作为,你奶奶在天国才能安心,难道你希望你奶奶死了还要替你操心?”
他摇头。
“那就对了,你应该好好的过日子,这样你奶奶才不会为你操心。”见他终于明白,羽萱给了他一个稚气的笑容。
“我明白了,谢谢你。”想不到已经十六岁的他,竟被一个小女孩点醒,他白白浪费了半年的时间责备自己,也让在天国的奶奶替他操心,他真是太不应该了。
“明白就好。”她突然觉得自己好伟大,像完成了什么善举。
“我不会再让天国的奶奶操心了。”他擦干泪水,重重地立誓。同时,他在心中承诺,他会继续作画,画出更多吏优秀的作品,不过,他再也不要举办画展了,就当作是对自己的一个处罚。
一个陌生的女孩,就这样令他从自我筑起的悲伤牢笼中走出来,连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其实你不哭的时候还挺漂亮的,尤其是你的眼睛,很像大海哦!我最喜欢海了,不过你的美貌比我逊一点就是了。”羽萱小小年纪就很自恋,即使对方长得再漂亮、再美丽,也会比她“略逊一筹”。
漂亮?比她逊?这个女孩老是说些奇怪的话,不过仔细一看,她的确是个美人胚子。
“你的脸怎么了?”他伸手触摸她脸颊上的红印,心中感到怜惜与不舍。
“好痛!”他冰冷的手轻碰她仍然红肿的脸颊,一阵刺痛袭向她,令她不禁叫出声。
“谁打你?”一个十来岁的女孩,竟然有人下那么重的手,段维凡替她打抱不平,有意帮她出头。
“被那个死厨娘打的。今天我被她打惨了,除了我的脸,还有手和脚,她根本就是以虐待儿童为乐,不管我做得好不好,她都打我,脸上这个巴掌就是因为我不小心撞到了人,然后她就……”说到这,她的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一整天所受的委屈随着泪水发泄出来。
“你别哭嘛!”见她一哭他就慌了,他从来没有安慰人的经验,只能笨拙地拍拍她的背。
“可是,真的好痛唷……呜……”不安慰还好,他这么一安慰,她哭得更大声了。毕竟她只是个孩子,原本是父母呵护的掌上明珠,现在却在这里遭人虐待,早知道当怪盗这么不好玩,她就不会一天到晚吵着要当,结果弄得全身是伤。
“你不要哭嘛,我去帮你报仇好不好?”看她哭得那么伤心,令他心慌意乱。
“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她抽噎地靓。
“只要是我能帮上忙的,我都帮你。”
“肩膀借我一下。”
“请用。”他大方的提供肩膀。
“哇……死肥婆,臭变态,你最好得到高血压、脑中风、心脏病,死翘翘好了,呜……你打得我痛死了,我一定要报仇,你给我记着!”羽萱趴在段维凡的肩上一面哭一面骂。
第一次被人家借肩膀发泄,段维凡有些不适应,仍是笨拙地拍她的背安慰她。
“哇……真的好痛啦!”哭到后来,羽萱干脆整个人趴进段维凡的怀中,泪水如滔滔江水般越流越多,止也止不住。
“乖乖,别哭好不好。”他抱着她,不知如何是好。
“妈……妈……”每当她哭泣的时候,妈妈总是会抱着她,让她感到温暖、安全,好像所有悲伤都没什么似的。虽然妈妈现在不在她身边,但这个大男孩的胸膛同样让她感到安全。
“乖乖,你别再哭了,我帮你画画好不好?”段维凡哄着她,使出绝招。
“画画?你会画画?”段维凡的一句话引起她的注意力。
他点点头。他刚刚不是说,他奶奶出车祸死亡是因为要去有他的画展,她真的有在听他说话吗?
“你不哭的话,我就帮你画。”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新奇的事物总是能快速地捕捉他们的注意力。
“好,我不哭。”她吸了吸鼻子,把泪水擦干。
段维凡从房间的柜子里拿出笔和素描本,坐在她面前,手上的笔很快地就在素描本上疾挥,渐渐勾勒出她的样子。
“你对这个房间好像很熟?”瞧他一下子就找到笔和纸,好像这就是他家,他知道每一样东西的位置。
“这是我阿姨的别墅,这间房是她专门留给我的。”他解释,柜子里还有其它作画用的工具。
本来正襟危坐的羽萱,突然间爆出一串清脆的笑声。
“怎么了?”段维凡被她突来的笑声弄得一头露水,什么事那么好笑?
“我们的眼睛一定红得跟小白兔一样。”她才笑他哭得跟小婴儿一样,想不到没多久,她也哭得淅沥哗啦,想起来她就忍不住发笑。
“是啊!一只小白兔画另一只小白兔。”他明了地也笑开了。
没几分钟,书就完成了,他顺手在左下角盖上两只小白兔,意喻他们两个。
“哇!画得跟我好像哦!你真的很棒耶!”事实上,她并不是很懂画,只是觉得画中人跟镜子中她常看到的自己长得很像,直觉地打从心里崇拜他。
她的称赞,比媒体或画坛大师级人士的赞扬还令他欣喜。
“我将来也要成为一名画家。”羽萱突发奇想,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人生未来的路,不过对于她伟大的志向,她的肚子似乎不以为然,不识相地咕噜咕噜叫。
段维凡抿着嘴,虽然他很想大笑出声,却怕伤了她幼小的心灵,不得不保持绅士风度,把笑憋在肚子里,害他差点得内伤。
“三姊……”羽萱脑中想的完全是她三姊湘涵做的菜。每当她肚子饿了,就向她三姊“哭夭”,热腾腾的食物便像魔术一般立即呈现在她眼前,但此时,恐怕她喊到喉咙沙哑都没用了。
“给你吃。”段维凡把他身旁那一整盘食物端到她面前,大方地请她。
“给我?”食物,食物,我爱你,她在心中大唱。
“让淑女挨饿不是绅士该做的事。”
“那你吃过了吗?”
“还没。”
“我们一起吃好了,这么多东西我吃不完的。”人家好心把食物分给她,她当然不好意思一个人独自享用,虽然她可以吃完所有的东西,但她记得妈妈说过,女孩子家在外不可以太“夭鬼”,要留些给人家探听。
“好吧。”不忍拒绝她的美意,他欣然接受。
这半年来,由于奶奶的事给了他极大的打击,他一直没有什么食欲而吃得很少,想不到和她一块吃饭竟使得他食欲大增,一下子就扫光了大半的食物,连他自己也感到惊讶,似乎所有的食物因为她全都变成了人间美食,他真想把她留在身边永远陪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