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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浩觉得娇妻实在迷人,索性抱着她起身往里头的卧室走去。“这是拐着弯在暗示 我当初对你的关注不够专心啰?好,今晚我就好好将你“关爱”个够。”

  完全明白丈夫言下之意的湘青,早将热烫的面颊贴向他的颈侧,啄吻起那急速加快的脉动了。

  第四章

  光绪三十年

  元宵前八达岭长城左近高岩平台邑尘望着前方逶迤在莽莽云岭之中,犹 如一尾暂且蛰优,一待春雷震动,便要再飞跃上天的蛟龙的长城,顿觉整个心胸却跟着 开淌起来。

  虽然气温因寒流再加上不断吹袭的西北风而急遽下降,但眼前瑞雪纷飞,大地一片 镶银妆玉、层次分明的冬景,依然让邑尘觉得不虚此行。

  更何况在过来这里之前,她才跟学堂里的几位朋友上地安门外的度和堂去痛痛快快 吃了顿大餐,古人说:“饥寒交迫。”现在她既然不饥,当然也就无所谓寒了,而且她 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一共穿了七层衣裤,外头又围着件大皮裘,再戴上一顶兜耳貂绒 帽,就算想叫叫冷嘛,似乎也有点不知该从何叫起的味道。

  想到临山城前的那顿盛筵,邑尘的层逆便不禁浮现一抹愉悦欣慰的笑容,那士、八 个一年多来晨昏共处的同窗好友,委实为她这段北上求学的日子,言上一个最鲜活热闹 的句点。

  是的,句点;她已决定等立春冰融之时,便要提早赴坛岛与家人团聚,说来这在年 前方做下的决定,表面上着来虽有点仓卒,其实已是她考虑了一个多月后,才终于确认 的结果。

  京城一年,于求取知识上虽不能说毫无收获,但所得与她当初预期的,毕竟有段差 距,更何况身处这国内最高政权的所在地,日日所闻、天天得见的,全是些令人忧心焦 灼,乃至气愤慨叹的消息,所以邑尘才会动了辍学的念头,心想不如提早些时过去跟家 人会合,届时若檀岛日子单调沉闷,那就再按原定计划停留一年之后,自己先行返国, 回杭州老家去。

  她和顺心在去年暑假他回来时,已悄悄约订百年之盟,顺心十分高兴,虽然知道这 件事的人,除了他们两个当事者之外,就只有权充见证的如意,但他们慎重其事的为邑 尘戴上一只玉环,脸上的笑意久久不去,仿佛未来的幸福已完全掌握在他手里,成了具 化成形的实体一样。

  相较于他的笃定,邑尘的反应与感受便显得有些轻忽飘缈了,好像只是做了件“误 ”做的事,而非“想”达到的心愿一样。

  甚至连顺心帮她戴上玉环时,她的表现都不若稍后他递给她一本书时来得兴奋。

  “革命军,”看清楚书名之后,邑尘的双眸也跟着亮起来。“邹容真的完成它了, 听说佳评如潮;”

  “是啊,五月间才由上海租界内的大同书局秘密印好发行,不过短短几个月,已再 版二十次,销行百万多册了。”

  “那为什么我在学堂内,从未见任何人捧读呢?”

  “傻瓜,”顺心笑道:“你念的这所学堂是朝廷开办的,怎么会让你们公然阅读这 本书呢?”

  “说的也是,既然如此畅销,一定造成抢购风潮吧,你才刚回来不久,怎么有办法 帮我带上来?”

  顺心指指如意道:“那就要问信祥的未婚妻啰。”

  邑尘失笑着说:“哎呀,你们瞧我胡涂的,信祥是邹容的好友,别人买不到送有得 说,他怎么会拿不到呢,是不是?”

  “一想到里头也有信祥的付出与心血,我就觉得好骄傲。”如意毫不掩饰她“妻凭 大贵”式的甜蜜笑容。

  邑尘在一旁早已迫不及待的翻将起来,并默念道:“革命者,天演之公例也;革命 者,世界之公理也;革命者,争生救亡过度时代之要义也;革命者,由野妥而进文明者 也;革命者,除奴隶而为主人者也。”着到这里,她随即抬头跟如意说:“如意,你的 确可以觉得骄傲,曾为这么一本精采的书尽力,曾为像邹容那样一位朋友效劳,信祥实 在是个幸运的人。”

  “对啊,这本书啊,他几乎已经可以倒背如流了,”如意正色道:“尤其是那最激 昂慷慨的一段:“革命,革命;得之则生,不得则死;毋退步,毋中立,毋徘徊,此其 时也,此其时也;]说得真好,其对,是不是?”

  “我认为书里最中肯、最深入的比方,是他提出了革命与教育必须并行的理念,不 但革命之前须有教育,革命之后,一样且甚至更须有教育,真乃独到之见。”顺心亦由 衷的谊叹。

  “可是……”邑尘愤起了书问道:“听说邹容已被收监入狱了,是不是?”

  经她这么一问,顺心兄妹的脸色都立刻黯淡下来。“是的,他是在接到章炳怜入狱 的一封信后,慨然勇赴巡捕房自首的。”

  “光绪本来就如章炳麟在苏报上所说的是“载湉小丑,不辨菽麦”,朝廷命令江苏 巡抚恩寿去聘请英籍律师,向上海租界的会审公廨提出控诉,指称章炳磅、邹容等人侮 屏元首,根本是老羞成怒的行为嘛,”如意忿忿不平的说:“想不到上海租界工部局还 真的在六月三十日拘捕了章炳麟入狱,他既是上海言论界的权威,也是革命阵营中重要 的国学大师,信祥跟我说过,自邹容今年回到上海,与章炳螃一见之下,即成莫逆,大 师赏赐邹容的少年英发,生气虎虎,邹容则毅佩章炳麟的学识渊博,意志刚毅。”

  顺心频频颔首,接下妹妹的话尾跟邑尘解释道:“我想最重要的是大家志同道合, 热心革命,所以明明当时没有同时被捕,邹容仍在接到信后,毅然决然的前去陪伴章炳 怜。”

  “那样生龙活虎的一个人,却硬被抑郁在黑暗无光的苦牢里,”邑尘满心挂傻的说 :“顺心,我突然有种不祥的感觉,因为那样实在太残忍了。”

  “是很残忍没错,但他们两人现在毕竟是被收押在租界内,只要租界当局不接受朝 廷的引渡要求,我相信章、邹两人也就不会有立即的生命危险。”

  “若不是这样啊,我看信祥早抛下他即将完成的学业,回国来探视好友了。”如意 应是最了解未婚夫想法的人了,当然也推测得到他可能采行的做法。

  “好了,别再为邹容操心了,我想他跟我们每一位同志一样,都是志在流血,才会 自愿入狱,他这本著作啊,已然震醒了民族的灵魂,革命之业仍须他特绩投入;吉人天 相,我相信他们两人一定很快的就能恢复自由,再继续与广大的“革命军”并肩奋斗。 ”

  顺心这么一说,邑尘也觉得自己方才的顾虑似嫌杞人忧天了些,于是便转问如意道 :“你三哥说你也想进学堂来读一阵子书,但信祥不是就快回来了?你不在家多学学怎 么做一位未来的贤妻良母吗?还有韦伯父那一站,你过得了吗?”

  “三哥跟你都才刚订婚,而且我听说令尊行前曾经交代,一定要等到他回来之后, 你们才能成亲,换句话说,那至少也得再等上两年多;他做哥哥的人都不急着娶了,我 又何必要急着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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