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小萍躲在衣柜里玩耍,玩着玩着就睡着了。她母亲找不到女儿,便责怪男友没把小萍顾好。那男人喝得醉醺醺的,一时恼羞成怒,失手便把小萍的亲生母亲……活活打死。”傅佩云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凝聚继续说下去的力量。“案发时,小萍躲在柜子里,当社工人员发现她时,她整个人都吓傻了,连哭都不会哭……”她哽咽,难过得说不下去。
傅玫面无表情地扶着母亲,而傅枫则是气红眼眶,嘴里不停诅咒着,“可恶、可恶……”涂释天神情严峻,紧握的拳头泄漏他心底的愤怒和不舍,他咬着牙吐出:“那男人呢?”
“大哥。”涂静竹担心地唤了声,真怕他会失去理智。
傅佩云红着眼摇摇头,“那男人早就死在牢里。我只希望小萍能忘记一切,过往的恶梦不再来骚扰她。”
涂静竹想了想,终于知道傅萍为何会不断梦到血腥的场景。“今天这场意外就像当年的恶梦重现,她将我妈误认为她的亲生母亲,所以才会不顾一切冲出去保护她。”
“那头痛呢?她为什么会头痛?”涂释天着急的追问。
“她潜意识里记得当年的惨案,但防卫机制却阻止她想起,两者互相抵抗下,才会产生头痛。”涂静竹盯着他,理智地分析,“上次大哥惊吓到小萍后,她才开始头痛。”涂释天重重一震,听懂了她语中的暗示。“难怪她会反应这么激烈。”
看着他眼底的懊悔跟心疼,涂静竹微微一叹,“也许头痛是件好事,小萍不能再继续逃避下去,她的身体会受不了的。”涂释天却听不进任何的安慰,自责让他更坚定保护傅萍的决心。
他转头面对傅佩云,以无比真诚严肃的语气起誓,“伯母,我发誓不会再让小萍受到任何伤害!”
☆☆☆
再次醒来,傅萍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
她张开眼,瞪着雪白的床单好一会儿,小手缓慢地握住不断磨蹭她手心的粗糙大掌,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吐出:“我这样趴着不舒服……〕几乎是立刻,有双手轻柔地撑起她,壮硕的身躯随即坐上床垫,将她纳入温热厚实的胸膛里,接着一只手圈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力道适中地按摩着她的后颈。
她发出猫咪般舒服的低叹,“谢谢……”
“伤口疼吗?”低沉温柔的嗓音具有抚慰疼痛的效果。
她下意识欲摇头,颈间的手掌却轻微施力阻止。
“说实话。”霸道!她心里想着,红唇却弯出偷悦的弧度。
“疼。”似乎看得见他眉头不舍地皱起,她以没受伤的手拍拍他的胸口,“我没事,你不要紧张。”涂释天嘴动了动,千言万语都化成一句淡淡的叹息。她可会知道,她的伤在他内心挑起的不仅仅是紧张、不舍的情绪,还有更深沉阴冷的恐惧。
“释天,你怎么了?”她察觉身旁男子的不对劲,却因为看不见他的表情,心里有点慌乱。
“别胡思乱想。”他摸摸她的发,避开这话题。“想喝水吗?”她眉心微微拢起,又缓缓松开,或许真是她多心吧。
抿抿干燥的嘴唇,她才轻轻点个头,一杯透明澄净的开水立刻送来她唇边。她大口喝着水,将近三十小时未进食,连白开水都像甘霖般甜美。
看着她贪婪喝水的模样,涂释天笑道:“你睡了整整一天。”
“这么久?妈和姊姊们一定很紧张。”
“别担心,一切有我。快把水喝完。”
坚定温和的声音成功抚平她的不安,她乖乖地喝完水,跟着下巴被抬高,望入他的黑眸里,那眼底的黝黑深沉如同潭水般将她淹没。
傅萍眨眨眼,眼底浮起不舍,柔嫩的手心摸上他憔悴的脸庞,微刺的胡碴搔得她心头酸酸的,眼眶也热热的。“你一定都没休息。”涂释天任由柔软的小手在脸上游走,感动地闭上眼。没想到才短短一日,他居然如此怀念这种滋味,心底不禁一叹,他想他是不能没有她了。
“我不累,只要你没事,我就不累。”他睁开眼,将她爱怜地锁进眼里。
她读着他眼中的情感,缓缓吐出:“我好像作了一场梦……”
“是好梦还是恶梦?”她微微苦笑,“是恶梦。”
“没事了。”
“我不喜欢睡觉,总是作梦。”
“下次我一定会叫醒你。”他吻吻她眼皮。
“可是这回的梦太清晰了……”她眼里闪过不安,“清晰得让我心惊。”
他的心微微一抽,舍不得呀,舍不得她害怕。
“别怕,你张开眼就能见到我,我会一直陪你。”大掌摸上她滑嫩的脸颊,轻柔的让她想哭。
“你不问我的梦吗?”涂释天迟疑了一会儿才道:“我知道。”
傅萍看着他半晌,微微笑了,“对喔,说不定比我还清楚。”
黑瞳中闪过温柔的光芒,他凑近她,鼻尖顶着她的鼻尖,“萍,相信我,我会让你幸福到不再作恶梦。”她感动得眼眶略红,柔情回荡在胸口。
“我一直都相信你可以带给我幸福。”两人距离拉近,四片渴望的嘴唇即将碰触时——
砰!一群不速之客闯入病房,涂释天的脸立刻黑了一半。
“小萍,你醒了!”欢喜的女声高高低低,顿时病房里充满喧闹的话语。
“喂,你吃够豆腐了没,放开我家小萍!”这是傅枫忿忿不平的抱怨。
“枫儿,别乱来。”傅佩云不好意思的瞟了眼梁玉,“对不起,枫儿就是这么口无遮拦。”
“没关系、没关系。”梁玉好脾气地笑道:“释天也真是的,亲热也不会看看场合。
好了,快把小萍放下,这么久没进食,小萍肚子应该很饿吧?”
“嗯。”傅萍脸颊微晕,因为暧昧的姿势,也因梁玉的调侃。她摇摇环住自己的手臂,暗示他放开她。
涂释天收到讯息,却不肯放开她。“她无法靠着。”“哎呀,这可怎么办?”傅佩云担忧地皱眉。
“我抱着她。”
“不行!”傅枫火气根盛,口气更冲,“这样不方便!”
“没错,小萍也不能老是这么吃饭。”傅玫客观分析。
“我不在乎——”
“医院有专门的垫子,我叫护士拿来。”涂静竹一句话解决大家的纷争。
不过有人却不高兴了。涂释天杀人般的利眼扫向多事的妹妹,涂静竹却犹不知死活地朝他眨眨眼,顽皮地笑了。
一只小手扯扯他的袖子,柔柔的声音顺应民意道:“我可以的。”涂释天可以不理会全世界人的反对,却不能漠视心上人的想法。
他臭着脸,不情不愿地放开怀中的温香软玉,乖乖的让出位置方便这群娘子军喂饱傅萍。
☆☆☆
三天后下午。
“萍?”涂释天提着新鲜水果和报纸杂志走进病房,看见空荡荡的病床,眉心拢起。他敲敲厕所的门,没有回应,打开门发现里头同样空无一人时,眼神瞬间沉下。
匆促离开房间,他在走廊上遇见巡房的涂御风,粗鲁地扯住他的衣领,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坏一旁的护士们,“小萍呢?”
涂御风愣了愣,“我不知道,我才要去巡房。”
“该死!”涂释天低咒,也不管涂御风是否有任务在身,劈头就命令道,“你去问怀石!”
“喂,大哥——”涂御风对着他的背影呼叫,他在上班耶!
“涂医生。”一名护士不安地唤道,“我们还要不要去巡房?”涂御风对护士们露出安抚的笑,“晚点吧,请你们跟我去找507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