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便派你回台湾来指挥坐镇?”
“这也要他信任我的能力,不是吗?”他的口吻很平淡。“我认为台湾仍然有值得投资的优势。再者,我父亲是在这儿失败的,我总得替他挣回一点面子,让那些当年嘲笑他失败的人瞧瞧
,他儿子也有成功的能耐。”
房玄菱静默地注视着他雕刻般俊朗的侧脸。虽然他面无表情,但仍俺不住嘴角那抹苦涩的嘲讽。
“我哥哥前两天去找过你,是不是?”她低声问道。
“嗯。他告诉我长兴实业目前面临的危机,希望我能够帮忙。”
“你没有义务这么做的。”她不稳地吸了一口气。“我哥的个性就是这样,做事总是太过躁进,丝毫没有顾虑到后果。你现在一定认为我们是个甩不掉的大麻烦吧。”
“做生意原本就有风险,每个人都会有邭獠缓玫臅r候。长兴实业是你父亲的心血,只要我做得到,自然会尽力帮忙。”
这么说来,他会答应出手相助,完全是为了报答当年她父亲的恩情了?她咬住嘴唇,没有搭腔。
谭森半侧过头来,凝视着她低垂的眉眼。
“你知道吗?人杰来找我,除了请我帮忙解决长兴实业的财务危机之外,还附带一个要求。”他过了一会儿才道。
“是吗?”她蹙起秀眉,眼底亮起警戒。“他还做了什么过分的要求?”
“不是……不算是什么过分的要求。”他顿了一下,尔后才缓缓地说:“他要我帮你找一个丈夫。”
房玄菱先是一愣,接着颊上泛起红晕。“他真的这么说?”“嗯。他似乎相信我能帮你找到一个家世背景相当、能支持你的事业,又能善待你的男人。”他脸上浮现一个颇为玩味的笑容。
“我必须说,我很讶异他这么看得起我。”
她瞪视着他有趣的表情,感觉脸颊袭上一阵燥热,幸而她很快便恢复了镇定。
“是吗?”她勉力维持声音平稳。“我哥似乎忘了问问我的意见。”
“你有对象了?”
“这个问题与你和我哥无关。”她不做正面的答覆。“我很谢谢你愿意帮忙解决长兴实业的危机,但是幼稚园目前的经营情况很稳定,我会靠我自己的力量继续经营下去,不需要靠任何人的资助。”
谭森没有说话, 目光在她紧绷的脸庞上逡巡。她避开他的目光,退后一步。
“咱们该进去了,连小姐或许已经在找你了呢。”她故作轻松地道,不待他回头便迳自转身。
他轻柔的声音叫住了她。“玄菱。”
她停下脚步,侧过身去看他。他朝她走近一步,高大的身子几乎徽肿∷NL吹起了他额前的一绺发丝,她可以闻得到他身上的淡淡酒味,和他身上传来的温热气息。昏暗的灯光在他脸庞投下暗影,让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很高兴再见到你和人杰,真的。”他声音低沉地道。“而且我要你知道,我并不认为你们是我的麻烦。”
没有等她回答。他率先转身离开,留下她怔怔地伫立在原地,望着他消失在视线之外。
“三亿?”孙承翰皱起眉毛。“有没有搞错?”
“相信你的听力,孙副总。”谭森看了他一眼,心思还在手上刚签的合约上。
“拿三亿去救一个濒临破产的公司,会不会太浪费了些?”孙承翰仍然眉头纠结。“把这些钱丢到大海里都还会有涟漪,用来接济长兴实业这个名存实亡的空壳子,只怕连个回音都听不到。你确定要借他这笔钱?”
“他会来找我,表示他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我总不能坐视不管。怎么,你不赞成?”
孙承翰抓抓头发,看向天花板,然后摇摇头,最后才叹了声长气。
“你都已做了决定,我还能说什么?”他往后瘫向椅背,斜睨着好友。“这三亿最好能填平他挖出来的洞。如果房人杰再不思改进,一样急躁冲动行事,那么再多的钱也解决不了他的问题。”
“我已经说过了,相信他也有自觉。”
“那最好。”孙承翰满意地点头。“还有呢?”
“什么?”
“他还有没有其他的要求?别告诉我,房人杰只跟你要钱。”
谭森先是扬眉,然后笑了。他和承翰是在美国念研究所时认识的,之后承翰应聘至尔玛集团纽约总部任职,能力一直备受肯定,也因此在两年多前,他和承翰便一起被调派到台湾来接掌尔玛集团在亚太地区的营吖芾砉ぷ鳌?
于公,他们是默契十足的好伙伴,于私更是肝胆相照、交情深厚的好兄弟。他们互相信任,彼此之间几乎没有秘密。
“事实上,他的确有其他要求。”他用一手轻抚着下巴,轻描淡写地道:“他希望我能帮他妹妹找个丈夫!”
孙承翰的嘴巴张成O型。“帮他妹妹找个丈夫?”
“对!而且要是个家财万贯的金龟婿。”
“这真是太有趣了。”孙承翰往后一仰,笑咧了嘴。“怎么,房人杰这个妹妹真这么其貌不扬,还得靠你帮忙才能实现嫁入豪门的梦!”
正好相反。谭森想着,心思不由得回到那晚乍见房玄菱的那一幕。
她和他记忆中有些不同,十二年来,他对她的印象始终停留在他离开台湾那一年,那个天真烂
漫、笑起来有两个甜甜酒窝的小女孩。
当时突遭父丧、人生遭逢遽变的他并不是个好相处的人,但玄菱却没有像其他孩子一样排斥他、远离他,被他的凶神恶煞所吓跑。相反的,她总爱跟在他身边,在他和人杰较量篮球时为他加油打气,在他和那些取笑他的人打架而浑身伤痕累累时,默默地坐在他身边陪伴着他。即使后来离开台湾,他仍然时常想起那个总是陪若他度过低潮、给予他心灵支持的小玄菱。
曾几何时,那个一向娇娇嫩嫩的小女孩长大了,不再是他记忆中那个总是跟在他后面跑的小娃儿。她变得成熟、独立而自信,而且如此纤细诱人,美丽得令人为之惊艳。想到将她带入社交圈之后,将会有多少男人像哈巴狗般围绕在她身边,他不禁微微蹙眉,心中升起一丝不快的情绪。
“不是。”他终于说道。“我想人杰应该是考虑到妹妹的将来,毕竟长兴实业的情况已经大不如前,再者,房玄菱经营的幼稚园也需要有足够的财力支持才能稳定地经营下去,所以这是最快也最稳当的方法。”
“这倒是。”孙承翰点头同意。“你怎么没想到自己就是个现成的人选?”
“我?”
“当然。英俊潇洒、财力雄厚,目前企业界多少大老想把他们的女儿嫁给你这个乘龙快婿,你自己总不会不知道吧?”谭森不置可否地耸肩。“你知道我对婚姻的看法。”
“独身主义,嗯?”孙承翰挑眉,显然对他的论调颇不以为然。“得了吧!就算你这么想,只怕雅晴的老爸也不会答应。别忘了,连董事长了心想把这惟一的宝贝女儿嫁给你,如果知道你根本不打算结婚,他不吐血才怪。”
“我不认为需要用婚姻来达成某些目的。”谭森轻啜了口已凉的咖啡,有些漫不经心。“再说我和雅睛只是朋友,连董事长也知道这一点。”
孙承翰还想说话,却被一对走进餐厅的男女吸引住目光。“嘿,那不是李尚达吗?这老小子真有种,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和别的女人一起上法国餐厅。不是听说他正在和他老婆打离婚官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