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钢琴也不是你的?”
“当然不是。”如果有钱,她也不可能浪费在这上头,也许买个男人和她谈场恋爱还实际些。
“我二姨个性很像小孩,总有一些天马行空、不切实际的想法,二十周年的结婚纪念日那天,突然心血来潮说要培养气质、想学钢琴,二姨丈也很阿莎力,二话不说立刻买了钢琴给她,结果一次也没看她弹过……我那二姨丈真的是个好好先生,对二姨疼得没话说,老婆那么任性还爱得不得了呢!”
徐少艾从不隐瞒对二姨幸福婚姻的嫉妒和羡慕,听得仔细一点,不难听出发牢骚的同时,她似乎正对唐琛撒娇。
可惜,唐琛却迟钝得听不出来,她一直夸赞别的男人,让他很不是滋味的蹙起眉头。“再怎么好都是别人的老公了。”而且还有一把年纪了。
“唉!”她感伤的叹气,听进唐琛耳里又有一番解释,他有些负气的离开琴旁,走到沙发前坐下。
“你怎么了?”徐少艾终于察觉不对劲,跟了过来。
“没事。”他扳着手指,不看她。
“喂,你对钢琴比较了解,依你看那架钢琴大概多少钱?”她在他身旁坐直。“一佰多万吧。”
“一佰多万?!”她大叫,弹跳而起,“一架钢琴一百多万,这么贵也买得下去?”
像是为了防堵她借此作文章,又要在他面前说不认识男人的好话,唐琛连忙补充,“比它贵的名琴多的是!”
“也对。”徐少艾又坐了下来,“像你这种全世界知名的钢琴家,拥有的钢琴一定更贵吧?”
“这好。”他没有正面回答确切的数字。
眼角余光再瞥见了那抹纯白,她突然有个主意,兴奋的拉着他的手,“这里就有现成的钢琴,可不可以请音乐爵士米契·费雪为小女子弹奏一曲?”
“我说过不要叫我米契·费雪。”唐琛沉下脸纠正。
徐少艾的心猛地刺痛一下,“可是常老师他们都这么叫你,也没见你反弹那么大……”
“在他们面前我就只是米契·费雪,但和你一起,我想当没有冠上那顶音乐爵士高帽子的唐琛。”
徐少艾怔忡而失神的望着他,发现她对他的了解其实等于零,如果说公众人物没有私生活,那么他的一切她不是都该晓得了吗?为什么她觉得一点也不懂他?
他说话的语调很在乎她,她听得出来,一次两次之后,她不再认为只是她一相情愿的解释,既然如此,为何她仍旧感受到他疏冷的态度?
“你生气了?”她软声道歉,“我一时忘记,又不是故意的……”
唐琛正眼凝睇她,仿佛发觉自己反应过度,态度不再那么强硬,“以后别再用这个疏远的名字叫我了。”
徐少艾不解,一样都是他的名字,长年身处外地的他,照道理说应该比较习惯米契·费雪这个名字,为什么他反倒和唐琛这个较少使用的中文名有感情?
“遵命!”对他行了童子军的三指礼,她终究没让疑问宣之于口。“那么请问唐先生,方便献奏一曲吗?”
唐琛被她逗笑了,“我实在不想泼你冷水,但我的答案是不方便。” “为什么?”
“我不喜欢在休闲时还做着平日的工作内容。”他的理由简洁又明白,让人恨不得掐死他。
“你就当练习嘛……”徐少艾极力说服他,他的手指修长又漂亮,她好想看到那双手在琴键上弹奏飞舞的样子。
“我没有练习的习惯,通常只会在演奏会的三个小时前排演一次。”徐少艾愣了一下,“从来不练习?!”不会吧,那么不敬业的一个钢琴家举办的演奏会却一票难求,票价还贵得令人咋舌……老天爷会不会太不公平了?
或者,他真的是天才型的演奏家?
“我想我猜得到你心里在想什么。”唐琛笑着睇她。
“本来就是嘛,别人搞不好夙夜匪懈、昼夜不分的勤练,却一辈子也爬不到你今天的地位,连我这个和你没有利害关系的人,都要嫉妒你了!”
“虽然我听不出你这句话是褒抑或是贬,不过我还是坚守原则——不弹。”
“不弹就不弹,小气鬼!”为了掩饰计谋被揭穿的难堪,她背过身打从鼻孔用力哼气。
“我的演奏会请你当第一嘉宾?”唐琛挪了个位置,坐至她面前,开出补偿的利诱。
“谁希罕啊?”徐少艾对他吐舌,“我才不去,除非你举办的是流行音乐的演奏会。”
“那可能大家都会退票吧。你知道对某些人而言,流行音乐代表通俗与低下,为了标榜自己的清高与气质,他们不会参加这样类型的演奏会。”打从小时候起,对人性的掌握,他就比同年龄的小孩要清楚。
“所以我们根本道不同不相为谋。”她露出一脸的失望,“我很土的,什么演奏曲都听不懂,对我而言,抒情的钢琴声音就像催眠曲,激亢的钢琴音乐则像进行曲一样吵……我是不是很不解风情?”“还好。”唐琛憋住笑意安慰她。
那些目空一切的钢琴家若是听到她的这段评论,肯定要气得脑溢血,一辈子无法再坐在钢琴前。
他们会说她亵渎了钢琴的神圣、不懂钢琴陶冶性情的功力但,当他手指不碰触琴键时,会觉得她形容得十分贴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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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二楼的房间洗好澡后,徐少艾神清气爽的下楼,身上穿的不是什么家居休闲服,而是套头毛衣和绒布材质的长裤。
“阿琛,你晚上想吃什么?”蹦跳地走至坐在沙发里看报纸的唐琛身后,她不重不轻的拍了下他的肩膀,笑吟吟的问。
阿琛,嗯,挺好听的,好叫又不拗口。
同居日子开始第一天,她已经想好他往后的小名了。
“都可以。”唐琛仰头看她一眼,她靠得很近,他嗅到了她沐浴过后散发的清香。“冰箱有冷冻水饺,但我们还是出去买别的东西吃,好不好?”
“我没意见。”唐琛已经渐渐摸懂她的说话模式了。
一般人既已决定吃外头,就不会再提冰箱的冷冻水饺这回事,但她不同,因为她是徐少艾,做事特立独行又搞笑的女人。
他又埋头啃报纸,教徐少艾略感不满,一双手不假思索地挡住那些密密麻麻的字体。“喂,吃饭皇帝大,你不要那么随便好不好,这样听起来好像我不给你发表意见的权利似的。”
“难道我说想吃冷冻水饺,你会甘心上楼换下这身外出服?”唐琛揶揄的问。
“我……”他那张嘴巴真是不懂得拐弯抹角,都猜到她不会愿意了,干嘛还说出来,存心让她难堪嘛。
他的五官是长得很端正俊美,但就那张嘴生得不好,一开口就惹她嫌,让她气得七窍生烟。
“你既然换好衣服,就奏丁心里也有特别想吃的东西了,不是吗?”放下报纸,唐琛看她踩着火怒的步伐走来茶几前方瞪视着他。
“没错,我要吃火锅,我们去超市买材料回来自己煮!”徐少艾眯起眼睛,商量询问的表情消失,剩下凶神恶煞、一副不得异议的狠样。
“两个人吃火锅,会不会太浪费了?”他知道中国人喜欢也习惯在过年过节或是家人团圆时候吃火锅,他自小在美国长大,尽管身上流有东方人的血液,却不曾和哪个人一起享用火锅。